入定初刻,应天城皇宫灯火昏黄,一队队宫女、宦官提着灯笼来往于红砖碧瓦,瑶台琼室的皇宫,琼楼金阙间人影绰绰却鸦雀无声。皇城的城楼、御道上一队队全副武装,警惕森然的禁卫军手执火炬往来巡查,秩序井然。一支支摇曳的火炬在阴暗杳晦的夜空下熠熠生辉,一个个禁卫军的铠甲、兵刃在摇曳的火光照映下,透射着森寒的赤黄光芒。皇城外的民户区已是万家灯火黯然,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的京师人结束了一天的劳碌忙扰,陆陆续续进入了梦乡。白昼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百业竞争、张袂成幕的街头巷尾空空荡荡,寒风呼啸,孤寂萧然。偶尔可见几个打更者手持梆头,兢兢业业地游弋于大街小巷。
此时,墨云层层的半空中,两双冰冷寒毒的眼睛正注视着皇城千宫万殿中位于中轴线上的永福宫璟瑄殿。两双眼睛透过宫殿的琉璃瓦、檀香木、锦帐缎幔看到了璟瑄殿内正北御座上正提笔不辍,埋头阅奏章的明帝——雍乐。殿内昏黄而又明亮的灯火将雍乐的身影拉得长长大大的,殿角侍驾的宦官、宫女虽一个个哈欠不止,昏昏欲睡,却被一股神秘的气势慑得不敢完全暝目。
两只眼见此,对望一眼,同时发出了嘿嘿的一声冷笑。右手各拿着一朵紫莲,左手拈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万道紫芒扩散开来,眨眼间就把以皇城为中心到整座应天城,再由应天城到周围的十八府,几百个县尽数封住。正当两双眼睛闪烁得意的光芒时,却不知它们所施之法除了璟瑄殿,其余的全部转移到了半空的“幻像王畿”。在应天城西南数百里外的九华山中,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皇宫上空的两道黑影,冷笑道:“果然不出上仙所料,”其身后,隐在寒雾中的数千道暗影点头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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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法完毕后,皇宫上空的两道黑影眨眨眼间就消失了。正在永福宫璟瑄殿内批阅奏折的雍乐没有由头地趴卧于御案上的几大摞奏折中。殿角侍驾的宫女、宦官的动作、表情被停锢于一刹那。
当雍乐醒过来时,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应天外城的城楼上,头顶的天空格外的火红欲滴血,赤日无光。应天城外,不计其数的老百姓、半甲义兵、绿林豪杰立着“讨伐燕贼,奉迎简文”的大旗,从四面八方汹汹涌来。旌旗蔽空,刀山剑海,喊声如雷,与自己的禁卫亲军浴血奋战,前仆后继。战况激烈血腥,积尸如山,血流成河,将长江、淮河、扬子江、玄武湖、太湖等尽数染红,腥膻千重。应天城二千里之内十八府,几百县的百姓、士农工商、义兵、贼盗亦立起“讨伐燕贼,奉迎简文”的大旗,与忠于自己的明军拼死搏杀。
在雍乐震惊得不能自已中,十八府的明军被斩灭殆尽,难以计数的义兵、百姓、贼盗在朵朵祥云的支托下眨眼间就来到应天城外,混合城外正与皇帝禁卫军、神机营、三千骑、五军营血战的义兵、百姓、豪杰,对忠于天子四军发动猛攻。眨眼间,战局由僵持变得一边倒,皇帝的禁卫军、五军营被砍杀殆尽。接着义兵凶甚豺狼,恶如猛虎扑向三千骑。钩刀斩马蹄,狼牙棒、鬼头刀击砍骑士,就在雍乐咽唾间,三千骑被消灭殆尽。海量的义兵踩着尸山,踏过血河以洪涛倒海之势冲击仍在负隅顽抗的神机营。神机营的将士一个个癫狂得像头恶兽,每个兵校前堆满了破烂的火铳、火药渣,积血直至腹部,几丈开外堆积着山丘般的死尸。义兵一个个有死无二,企图以血肉之躯阻挡神机营的弹雨。未几,神机营的每一个兵校都弹尽援绝,未待他们发吼,就被蜂拥而上的义兵砍碎生吞。
就在雍乐的面部不住抽搐时,应天城内的几十万京师百姓亦齐声呐喊道:“讨伐燕贼,奉迎简文!”声如惊雷,几乎震得应天城在摇晃,墙倒屋塌。残余的守军观势倒戈,京师的百姓边喊边将京城的内外三十一道城门全部打开。无数的义兵、百姓飞快冲进三十一道城门,暴喝如霹雳,挥舞血刃冲向孤单单,仅剩一面皇旗的雍乐。
雍乐冷冷地注视着扑面而来的义兵、百姓,左手持皇旗,右手握着天子剑。一副刚毅雄武,奋勇死战的神情。
正当双方相距仅一尺时,半空中传来声声惊天动地的鸣金声,将成千上万如恶兽咆哮的义兵、百姓、贼盗、绿林豪杰给镇住了。刹那间,已是森罗炼狱的应天城变得死寂沉沉。
雍乐冷哼一声,执旗握剑侧身,抬眼望天。只见:“赤雾漫漫,火云蔽天的空中飘着一朵银雾缭绕,五彩绚丽的祥云。祥云正中站着的是自己苦寻十年无踪的简文帝。此刻的简文帝身穿团龙袍,头戴翼善冠,腰间的玉带上别着一柄龙凤天子剑。虽仍然是年青稚嫩的面孔,但双目如千年寒冰,射着冷光直视下方城楼上的雍乐,浑身杀气腾腾,睥睨着下方城楼上的雍乐。在简文的右侧侍立着一个身穿月白鹤氅,玉冠束发,郎艳独绝的少年,正冷冷地扫视着雍乐。
雍乐深吸口气,森冷地道:“简文侄子,你总算出现了。枉皇考称扬你是仁孝端厚,可你却勾搭妖道,持其邪术,残皇考立基之本,戮大明的虎贲雄师;诈百姓寻戈投戟,暴王畿千里繁华,毒九牧腹心。此般不仁不义,惨无人道,纵使窃据大宝,大明的忠臣义士绝难臣于贼虐王民的暗主。今日朕之结局,亦是汝明日之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