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朱芗亲口告诉我。
——
“涅尔泰哥哥,你都知道了啊。”
在听到我的质问后,朱芗平静地笑了一下。
她的话格外冰冷。
“您还不清楚吗?我们都违抗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爱您,像爱我自己一样爱您。但这不代表我会嫁给您,我们没有结局,我以为您知道这一点。”
我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在为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而努力——
我跌进了深渊。
所以……人啊,真是愚蠢的物种。是一种会自讨苦吃的动物。
我看向朱芗。
我可爱的朱芗。
“可以跟我最后去一个地方吗?我们需要一个了断。”
朱芗点头,她在月色下依旧美丽、 柔弱又神秘。
她不知道她对面的哥哥是病态的,依然眨着无辜的眼睛,相信着我。
相信我吧。
——
“朱芗已经失踪三天了,涅尔泰,如果你知道什么,现在就应该坦白!”
我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母亲,很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
母亲把书案上的精装书砸向了我。
我没有躲。
那一下很重,我的额头留了血,视线也变黑了一会儿。
我依然平静,甚至笑了一下。
母亲颤着手。
她看起来很惊慌,想要靠近,又觉得有失颜面。
“涅尔泰!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不躲!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你……”
“别放过我,母亲,我的命是你给的,你随时都可以拿回去。”
我把书捡起来,趔趄地把沾了血的书递向母亲。
“再砸两下,母亲。”
母亲尖叫了一声。
她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坏掉了。
“就因为一个朱芗吗?涅尔泰,你不明白吗?你的婚姻是要对家族有益得,你怎么异想天开的想要什么爱情?在你小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家族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可是。”
我低头看她,觉得她有些荒谬。
“你说过,你爱父亲。所以不顾一切嫁给了他,哪怕他早早死去,也无怨无悔。母亲,为什么我不可以?”
小主,
母亲顿了一下,她依旧理直气壮。
“我的确爱你父亲,但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吗?如果我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少爷,现在咱们的家族早该比科秋家更高贵了!”
为什么我要承担这样的代价。
为什么我永远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我把书砸在地上,书却弹到了母亲的脚趾。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居然反抗我!涅尔泰,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所以就不敢杀了你吗?我还年轻,我能培养出更出色的继承人!”
“您请。”
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里。
——
我有另一处房产。
那是我自己挣出来的。
不同于母亲说的“没了家族你就什么都不是”,我有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在我的另一处房产里,藏着朱芗。
“涅尔泰哥哥,你是在囚禁我吗?”
朱芗指了指脚上的镣铐。
我笑了一下。
“不是。我只是怕你离开。”
朱芗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离开。但是,哥哥,如果不履行婚约,我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会被抹杀。在这里,我们迟早会被找到的。”
我沉默了。
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朱芗忽然抬头。
“哥哥,我们逃走吧。去北边大陆,或者南边大陆,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好不好?”
我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我租了马车,想要去南边大陆和朱芗一起生活。
在即将出城时,马车夫说马车坏掉了。
我让朱芗坐在车里,自己下车察看情况。
我一掀开马车的珠帘,就看见了母亲和路朗。
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的打手。
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绝望。
“因为一个朱芗,不值当。涅尔泰,我原谅你,回家吧。”
路朗也附和着。
“哥哥,你和朱芗没可能,放弃吧。”
不。
我不会放弃。
我抬起头,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回去,但我要朱芗安全地离开这里。”
“涅尔泰!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望着母亲,笑容很淡。
“培养下一个继承人,要多少年?你还要请几个催眠师来摧毁他的神智,还要打坏多少根铁枝,才能让他像条狗一样听话?
母亲,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不是吗?”
母亲咬着牙,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上了马车和朱芗做最后的告别。
我已经没有以后了,但我希望朱芗可以幸福。
离开这里,脱离成为傀儡的命运。
我走上马车,看到了格外冷静的朱芗。
她朝着我笑了一下。
我看着她的神色就明白她全都听到了。
“涅尔泰哥哥,你骗不了我。等到我离开后,你会离开这个世界,对吗?”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点了点头。
朱芗长叹了一声。
她握着我的手,一如当初。
“涅尔泰哥哥,我说过爱你,对吧。”
我点了点头,隐约明白了朱芗的意思。
她把声音放的很轻,却笑的很明朗。
“被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孤单的。”
——
春芽见绿,紫杉馥郁。
我与朱芗,皆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