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袋子里是什么?”凯瑟琳探头探脑地看挂在圆锥上的袋子。
麻井直树打开袋子,里面的东西差点闪瞎凯瑟琳的双眼:油亮的去壳红虾和精装蟹肉装两罐子,一罐高能量蛋白粉,辅以浓缩蔬菜熬制的的肉汤密封在两个塑料碗里,竟然还有一瓶淡味啤酒和榨菜,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
“你疯啦?这东西要你垫上一年多的物资券吧?”凯瑟琳嘴上心疼麻井直树的钱,手却自动打开了装着虾和蟹肉的碗,拈起一只白白嫩嫩的虾仁往嘴里塞,好吃得眼冒金星。
“没关系,我去年的攥着没用,这次这么凶险,干脆请你们两个伤的最重的吃一顿好的,其他人也有,等你们出院了,我们几个干员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再去食堂搓饭吃。”麻井直树说道:“我现在觉得,生离死别,人皆有之,得趁着活着的时候多聚聚。”
此刻在凯瑟琳眼里,麻井直树一米七的身高忽然变得高大,要知道如今校官半年才五张物资券,等到下半年才能领新的;麻井直树此举岂止是壮士断腕,雪中送炭,往大点说,堪称有着扶危济困的赈灾之效。
楚斩雨的样子看起来也蛮感动:毕竟有人花三张物资券付了一顿没吃到嘴里的饭,看到有人愿慷慨解囊以解众困,一时间感慨万千。
“小心伤口发炎。”楚斩雨提醒某个饕餮。
“生离死别,人皆有之,趁还有命,及时行乐嘛,伤口发炎是明天的我要烦心的事,今天的我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吃一顿就好了。”凯瑟琳埋头吃得很香,转眼就忘了麻井直树偷摸录音她黑历史的事情,化干戈为玉帛。
“你用物资券请大家吃饭,你自己行吗?”楚斩雨喝肉汤,看那味道很鲜美,不像是食堂大锅,像人亲手熬的,看了一眼麻井直树惯于握刀的手,没想到他还有这门手艺。
“我平时都是吃食堂和打营养剂,这些物资券也用不上。”麻井直树用热水烫了蛋白粉喝:“那肉汤和虾蟹是我在家弄的,味道还行吧?”
“汤有点咸,肉比我上次吃的那家厨艺强,果然军队里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拿铲子和锅。”楚斩雨笑道:“刚刚凯瑟琳和我说,战争结束后想做什么,依我看,直树你和平年代可以开个饭馆子,厨艺高超的美少年老板,肯定很有噱头。”
依稀记得楚斩雨讨厌无意义的闲聊,这番话不符合他的风格,故麻井直树不明所以,但也是顺着话茬往下接:“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厨艺一般。”
“厨艺都是可以磨练的嘛。”凯瑟琳一抹油嘴,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聊天室:“等你当个几十年的老师傅,那都成了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了,这位老艺术家的学生啊,那是遍布世界各地,每个厨房里都流传着厨神的神话。”
“说得好。”楚斩雨一边点头,一边附和道:“然后我去拍电影当明星,凯瑟琳当我的经纪人,我们给你的连锁店代言,互相促进。”
麻井直树一只手捂着脸,哭笑不得:“上校怎么你也和她一起胡闹?”
“说两句话算什么胡闹啊?我再想想别的,墨白是生物机械,以后估计要可怜巴巴留在政府里上班,奥萝拉和我透露过她想当体育老师,在草坪上指挥学生跑来跑去。”
奥萝拉说的畅想来自于她看到的地球时代一个作业本封面,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泡在绿草如茵的运动场上,穿着紧身运动服的体育老师脖子上吹口哨跟在后面。
“王胥这厮我想想,她头脑精密,女狐狸精一个;她以前说过想去经商当女强人,成为掌握全球经济命脉的女总裁,全世界到处买房子,然后包养一航空母舰的小白脸。”凯瑟琳说着,手底下偷偷摸摸将一次性叉子伸向楚斩雨那份虾蟹:她刚刚如猪八戒吃人参果大快朵颐,眼下已经见底,只好眼馋楚斩雨手里那份。
“这么一说,那是在政界,商界,娱乐界,美食界,教育界我们都有人了,咱们这日子真是过得蒸蒸日上。”楚斩雨高深莫测地笑着,然后一叉子精准敲击在凯瑟琳伸向碗的手背上,疼得后者捂着爪子呲牙咧嘴地向后倒去。
“那么大一份还不够你吃的?”麻井直树对这种偷吃偷摸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你常去的那家面包店替人代写检讨的大爷,他那圆润的体型还不够警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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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斩雨也笑着揶揄道:“我说凯瑟琳,你那么喜欢广交善缘,要是身材体型走样,你在外面的飘飘彩旗,怕不是一夜之间都如鸟兽散。”
“我不需要身材和体型,我靠灵魂和高尚的人格就能打动男的……可恶,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凯瑟琳被他们似笑非笑的样子气得差点掀桌而起,毕生骂人的词汇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地溜达过,在喉咙边上探头探脑,但是一想到眼前有个人过几天就要变成自己的大上司,只好忍一时,坐下来悻悻地吃东西。
房间内洋溢着轻松快乐的氛围,楚斩雨忍俊不禁一般地把头扭向另一边,其余二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的脸色瞬间凝重。
杨中将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现在是更接近异体还是人类?如果是前者我怎么和他交流?为什么不让负责陪护的直树进去?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对我屏蔽一些消息,还不算什么,可是如果连带着所有干员都是如此呢?这是否是军委对统战部信任度下降的信号?如果是,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他只能想到对薇儿……不,第三只支配者蝴蝶的处理上。
无论怎么看,这次突变都会和自己,和统战部扯上关系,可能等自己痊愈以后,就要被正式问责。如果要交代清楚薇儿和第三支配者的事情,那就不得不说出安东尼·布兰度活着这个关键所在。
矛盾的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安东尼还活着,他楚斩雨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布兰度先生还活在人世上的实物证据;一想到这里楚斩雨追悔莫及,当时在地下实验室看到死去的安东尼死而复生时,他的震惊让他忘记了谨慎,要不然直接启动录音。
想起安东尼标志性的嘲讽笑,真想把他那副伪君子的嘴脸撕烂。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安东尼,我没有准备也在你意料之中吧。”
楚斩雨沉默地想到:“和你这种败类中的败类,我已经没道理可讲,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不,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坏事做尽的人,是没资格痛快去死的,他必须经受能遭遇的一切苦难,在苦难中慢慢地煎熬,如青蛙睁着眼睛蹲在逐渐烧开的温水里,最后才能死。
走廊上“禁止通行”的绿牌在黑暗里闪着荧光,照出衣着上沾着些许血污和土渍的医生走过的身影,医生紧张地左顾右盼,在角落里望着门口的士兵。
高大的士兵们荷枪实弹,对比起来,穿着医生服的人虽然也较为强壮,但相比之下简直像个小不点,医生戴着通讯耳机,侧身听着病房内的动静。
“滴滴答答”的滚动声在走廊内显得格外清晰,士兵立刻被这动静吸引,他警觉地端着枪走过去,其余人立刻拿枪对准地上的不明物体,只见那是一个小玻璃球。
玻璃球停在他们脚下,转了两转,立刻爆发出半透明的烟雾,训练有素的士兵闻到这股味道,连一声呼救声没发出就倒下了,医生灵活地从角落里跃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梭在各个士兵倒下的身体间,让他们倒下的动静不至于太大。
医生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有点虚弱的男声:“进来。”
医生走进独立病房。
他是个金发碧眼的男性。
舱内的杨树沛费力地抬起眼睛:“确定摄像头拍到你的五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