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止看了一眼她,斟酌自己的言辞是否带有了说教的味道,反复确认自己不会激起林渡的逆反,这才继续开口补充,“我只是觉得,神明落泪,也依旧强大,不可撼动。”
林渡抬眼看向危止,他分明两袖空空,就是没从前那般恣意潇洒,目空一切。
“在大师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危止认真想了想,“圣人无畏,山高水长,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林渡莫名有些牙酸,侧身仰头看天,“这评价不像我。”
危止依旧站得笔直,看向她的侧脸,稀薄的月光落进她的眼底,像是银湖。
“那我呢?”
“什么?”
“我是什么样的人?”
林渡认真思考了一下,“世界上分为三种人,一种是不用说话就能跟上我的人,一种是需要指挥着跟我走的人,一种是我不想指挥的人。”
“你,大概算第一等。”
危止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我亦是草木。”
林渡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人的眼睛天生是浅琥珀色,从前看的时候总带着朦胧的不真诚,这会儿黑天里,倒是亮得惊人。
“草木有根。”她回道。
“风滚草,可追风。”危止看着那风滚草慢慢前进,“风不必回头。”
林渡笑了一声,果真继续往前走,去修阵线。
危止提着灯,跟上了她的脚步,不远不近,灯光恰好落在林渡每一次停下修补的范围内。
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