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河水缓缓流去,岸边的青草高过了人头。
“啊……!”
忽然间,岸边传来一声嘶吼,似是发泄心中悲愤,惊的草丛中的野鸭无处藏身,纷纷而起。
顾冲找到二壮子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
“李英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这么冷的天气,他在河里待了一夜。”
二壮子喃喃自语,偷偷抹去了眼角泪水,抽了抽鼻子,眼中无神地望着河面。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你认为李英是我害死的。”
顾冲侧头看了一眼,二壮子哭红的眼睛使他有了动摇,看来他与李英感情不错,不像是凶手。
“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所有人我都会怀疑,不止是你。”
“我们俩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每次受欺负,都是他护着我。我打小身子就弱,修筑水坝这阵子,重一些的力气活,李英都抢了过去。”
二壮子哽咽片刻,继续说道:“我以为他是溺水而死,昨天你找到我们,我才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说到这,二壮子眼中显出愤恨目光,“你一定要找到害李英的那个混蛋,为他报仇。”
顾冲跟着点头,问出了心中疑问。
“那日你们去聚仙居,点了几个菜?”
“八个。”
“你们四个人,为何要了这么多菜?”
“原本是要了四个菜的,但是李英说,今日痛快喝酒,又要了四个菜。”
“是李英又要了四个菜?”
二壮子点头道:“是,当时我们还阻拦过,李英却说,只管吃就是了,不要吝啬银两。”
“他还说了什么?”
二壮子回忆片刻,猛然道:“对了,他说过几日自己就有银子了,还说拿到银子再来喝酒。”
“他有没有说,这银子从何而来?”
二壮子摇摇头,“这个没有说,黑子还问了他,但是他没说。”
“你们四人吃过饭后,可是李英付的酒钱?”
二壮摇摇头,“李英说自有人付了银子,我们只管回去就是了……”
“去水坝干活,工钱是多少?”
“每日五十文,收工后结算发放。”
“这工钱可少给过吗?”
“没有,从来未少给过。”
顾冲皱起眉头,能跟银子牵扯上关系的也只有工钱,可是这工钱又不曾短缺过,那李英又会从哪里得来银子呢?
“二壮,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亲眼见到李英进了家门?”
二壮子狠狠点头,“我亲眼见他打开院门,他还跟我说明日与我一起去河上捕鱼呢。”
顾冲点点头,二壮如果说的是真话,那么李英就是在回到家后被害的。当时两个孩子在家睡觉,没有听到一点声音,那就应该是李英刚刚到家,又被人唤了出去。
这么晚能将他唤出去的人,肯定是李英非常熟悉的人。
而且时辰掌握的刚刚好,这个人知道李英的行踪,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付了酒钱男人。他是谁?他为何要为李英付酒钱?
“昨日你说,你们回到村口时,已是酉时末了,可是?”
二壮点头道:“不错,天已经黑了。”
“你们四人是从城内走路回来的?”
“是的。”
“出城后可还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我们四人直接向回走。”
顾冲暗自算了一下,兴州城距离飞溅埔并不算远,不过十余里路,走路回来最多用不上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离开兴州之时,应该已过了酉时。
而兴州城门酉时关闭,他们是怎么出城的呢?
“你们出城时,城门可还是开着的?”
二壮子摇头道:“没有,我们喝的起兴,居然忘了时辰,到了城门才发现,已经闭城了。”
“那你们是如何出城去的?”
“当时我们见到城门关闭,都以为出不去了,可是李英却说无事,他独自走到城门下,过一会儿兵士居然放我们出城了。”
“李英认识守门兵士?”
“我也不知,出城后我们还夸他有本事,但是李英只是笑而不答。”
这下顾冲心里有了谱。
既然在飞溅埔找不到线索,那就回兴州城去找,一步一步顺藤摸瓜,那个在暗处藏着的人,终会被找出来。
顾冲返回了兴州,匆匆吃了口饭,便来到了知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