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的脸色随着陆馨怡的话语变得越来越惨白,她心中的委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拼命压抑内心的情绪,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以为我想做妾吗?你不知道我对世子的心意有多深,而世子也一样怜我爱我,世子不爱你!可就算世子只爱我,我也从来都并未想夺你的正妻之位,我跪下来恳求那么多次,我已经如此卑微,而你就是不肯给我在世子身边留一席之地,我只想陪在他身边,这有错吗?你说什么为了我好,将来给我找个管事做个正头娘子,其实,在你心里我是奴才,只配嫁给奴才,连儿女也只能给你做奴才!亏我一直还相信你说,你对我是不同的,视我为姐妹,那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骗你?”陆馨怡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贱籍丫鬟,就因为这些年,我待你太好了,竟然养大你的心!想与我平起平坐论姐妹情谊,呵呵。自从三年前跟我到了侯府,你就开始妄想与我争夺世子的青睐,真是可笑至极!你以为你可以凭借一腔热情就能得到他?你不过是个玩物罢了,难道连这个都看不明白?你觉得龚世子如今还会不会记得你?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全心全意待你的主子,落到如今这地步,咎由自取!”
“你!”莺莺的声音提高,愤怒与绝望交织成一股力量,激励着她站直了身子,“我虽然是丫鬟,但也曾经是好人家的孩子!为了你的救命之恩,难道就非要放弃尊严,一辈子为奴为婢吗!我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未来,难道这就是我的错?”
“尊严?你为了活下去,自愿卖身的时候,你已经放弃。”陆馨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是我这些年,怜你无家可归,帮你慢慢找回了它,可就在你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就又失去尊严!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明白后果。”
莺莺愤怒地盯着她,心中充满了不甘与痛楚:“没有你,我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而你却在这里冷嘲热讽,毫无愧疚之心!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所经历的痛苦!”
陆馨怡的脸色微微一变,眸光一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既然都已经跑出了春风楼,为何还要回来?”
“你说为何?”莺莺冷笑,心中愤怒如潮水般涌来,“你如今高高在上也不过暂时依附于他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跌入深渊?也许我们马上就可以在这牢里续一续主仆之情。”
陆馨怡的神情微微一滞,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冷漠:“莺莺,你该知道,本朝律法奴才伤害主子,不论是主犯还是从犯,那就是一个死。不过嘛,毕竟你的卖身契曾在我手里,而我虽然与世子和离,可还是侯府杜老夫人的干孙女,所以何大人如何论罪,是不是按奴伤主罪加一等来,那也会考虑侯府的态度,你可要想清楚。何大人,您说我说的可对?”
“对对。此事下官定要给安平侯府一个交代。”何正正听两人对话听到入神,突然听到问到自己,连忙出声应道。哎,他心里苦,如今这情形,哪里轮到他论罪!
莺莺的心中一紧,她自然知道陆馨怡这是在威胁她不要乱攀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那日我见世子伤的太重,有人说怕是活不成了,我实在怕侯府知道,世子因我伤的,饶不了我,我才趁乱躲了起来。”
“跟那个男人一起躲的?”陆馨怡的声音冷酷,仿佛透着无情的锋利。
莺莺的心中一阵恐慌,面前的陆馨怡犹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我一个人不知道往哪里逃。”莺莺终于低下头,声音微弱如蚊蝇,眼泪再次滑落。
这时,何正插嘴道:“陆小姐,你和莺莺之间的问题,留待稍后再找机会解决。”他看着莺莺,语气尽量放温和些,“莺莺,你最好告诉下官你所知道的一切。只有这样,本官才能看是否可以从轻发落。”
莺莺挣扎着回想,但心里的恐惧让她的表情愈加恍惚:“我也不认识那个男人,我只记得他的声音很冷,脸色也很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能够随时让我消失的人。”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心里一凛,坐正了身子。
何正见莺莺似乎要松口,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莺莺受到更大的压力,努力调整了语气更加温和些:“莺莺,你慢慢说,这里是府衙,你在这里安全无忧。”
就在这时,王书吏突然开口问道:“何大人,莺莺与陆小姐肖世子的对话,下官都已经记录下来,这让我们对案情有了更清晰的了解。您看,是否还需要记录她的伤情?”
“好。”何正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她身上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把莺莺的伤情也详细记录下来,确保所有证据都不被遗漏。”
王书吏走到莺莺近前,认真地询问:“莺莺姑娘,能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是追杀你的人伤的吗?”
莺莺望着王书吏,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时,泪水再次滑落:“我是躲在春风楼的后巷,被那个男人发现后抓走的,还有几个男人……他们将我拖走,然后就……就开始打我,逼问我为何背叛小姐......,”
肖逸晨的脸色阴沉,怒意一闪而过,“你是想告诉我们,那个伤了龚钰的男人,是因为你背叛了你家小姐,抓了你,然后打你?”他似乎嗅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抬眼望了望陆馨怡。
陆馨怡跟肖逸晨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什么人为自己打抱不平?那会是谁?会是舅父吗?应该不可能吧。
莺莺点头,绝望地说:“是。”
“你是说你不是跟他一起逃离,而是被他囚禁,那这几个月一直都被人拷打吗?”何正问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