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力不怎么样,陆天明却知道,东虏劫掠宣大,张宗衡罢官后起复京畿兵备使,依旧在抵抗东虏,最终在河间战死城头了。
这样一个人,文人的气节呢?
陆天明顺顺气,冷冷问道,“张大人为何行如此大礼,一句话解释清楚,否则你就一直跪着吧,敢站起来老子砍了你双腿。”
旁边的宋裕本眉毛一跳,得,咱就知道会坏事,说了他不吃这一套。
张宗衡没有抬头,再次伏地,“回大人,下官求大人救命。”
陆天明一愣,“救命?东虏破关不过是丢官,守住大同府城,还要不了你的命。”
“大人此言差矣,无论东虏是否破关,下官都死定了,不是掉脑袋的死法,是诛心的死法,下官永远背负无能之名,再也无法光明做人。”
陆天明疑惑看向宋裕本,他一摊手,表示毫不知情。
看来的确是官场的事,未涉及中枢,陆天明轻咳一声,“起来吧,你可以适当阐述一下,给你一炷香时间。”
张宗衡再次拜伏,“门下谢过东主。”
“哈哈哈,一个总督为一个亲军当门客,张大人,你最好嘴皮子溜一点,否则本官把你从城关直接扔下去。”
陆天明的杀意越来越重,张宗衡却放心了,道谢一声坐在对面的小凳子上。
“下官是山东临清人,万历四十一年高中,行人司观政,户部主事佐贰官,天启元年任繁华的松江府知府,三年后评优,后到河南归德府再任知府,边事艰难,一年后,先帝又调下官到宣府任知府。
这期间走私突然猖狂,魏忠贤掌控朝事,下官被松江任职的朋友拖下水,不得不寻求自保。
先帝驾崩,陛下登基,先前落荒而逃的朋友又返回官场,下官从知府升巡抚,想跑都跑不了,谁都不愿提及下官升迁。
下官被困死在宣府,原以为是个挡箭牌,那些朋友突然集体辞官了,下官莫名其妙调任大同总督,还升官了。
下官这才明白,宣大这个坑会由下官来填,下官赚了银子,知道很多事,虽然不会用命填,但当祸事出现的时候,下官得用脸面、前途、家业来填。”
张宗衡停顿了一下,陆天明缓缓喝粥,没有插嘴的欲望。但他听懂了,这家伙竟然是浙党、东林、阉党、武勋共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