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挣扎起身,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微笑,仿佛感受不到嘴角兀自垂下的殷红:“我只当你是剑阁哪位不要脸的前辈高人,只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一些。”
话音刚落,二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江月白笑得很开心,尽管笑的时候引动伤势,又吐了两口血,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激荡。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视若大敌的剑神独孤凌云,居然是自己的老相识。
与江月白对过剑招的人很多,这些人也很容易发现江月白那一塌糊涂的剑道修为中的诡异情况——作为传闻中沧浪剑最后的传承者,他掌握着缺斤少两的沧浪剑,竟也用的出半身不遂的神道剑,就算两种都呈现着奇葩的缺损,到底都是有点底子在的。
江月白沧浪剑的底子来自那场神剑山庄的大变,当时尚未与武神诀沾边的他硬生生把尚擎天的剑记在了心中,并在绝神崖下的那段时光真正成为了他修为的一部分,神道剑的那一部分则要简单的多。
在他刚刚爬上绝神崖,努力适应正常人该有的生活,且没有找到文星耀这张不定期饭票时,他曾一度沦落到给酒馆打杂以图温饱,就在这段时间里,他遇到了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的容貌并不出众,收敛了一身剑意的他完全泯然众人,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在他吃白饭不给钱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么一个浑身上下挑不出亮点的中年男子会是那个时代剑道的巅峰存在。
那段时间的具体情况,江月白已不大记得,只知道自己一直想要让这吃白饭的家伙付账,结果人家撒腿就跑,快到他的云游步都几乎追不上,就算追上也会被很快击倒,自己这无漏境的武神诀在对方手中,竟如孩童的玩具一般可笑。
那时的他没有气馁,而是一次次使尽浑身解数留下对方,不断寻觅击倒对方的方法,对他而言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记下对方的功法套路,从中寻觅出足够多的破绽。
那时的他能感受到对方用的似乎是某种剑法,而自己用沧浪剑对敌之时,往往能出其不意,于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并终于在某一次交锋中纠缠住对方,以一记圆融的回浪阻住了男子似是志在必得的一记重手。
那一次,男子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一口气塞给了他一袋子银两,足够抵上这几十天白吃白喝的饭钱,以及追逃中不慎造成的诸多损失,临到头来,江月白只留下了一小锭。他只道那是前辈高人一时兴起,给予晚辈的一场考验,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猛然发觉,自己记下的似乎是名扬天下的神道剑。
江月白就此习得神道剑。
虽然这个神道剑是他在激烈战斗中凭印象描摹出的,具形缺意之余,不知加了多少自己的主观意象,可对神道剑有所涉猎的人一旦与他动上手,都只能违心的承认,这就是神道剑。
而沧浪剑与神道剑,就此在江月白手中各自以半残的状态共存。
“沧浪剑掀沧海横流,擅巧变而引万灵。”
“神道剑引虚实相生,合阴阳而通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