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落在凌落霜四人身侧。
寒宁天扶起自己的结发妻子,眼中满是歉疚,随着他手中一抹淡蓝仙气散开,四人身上的伤势都渐渐消退,至少在其表面上,已是恢复如初。
神座神域的压迫,绝非仙人能够抵抗,纵然凌落霜已是仙阶第九重天中人,距离神座只差那或远或近的一道门槛,合三名仙人之力爆发十三年积蓄的一口剑气,最终也只得负于西风烈神域之下。
“我不该答应你的。”
寒宁天食指在凌落霜脉门一叩,一道清凉灵息顷刻游遍她周身,将其体内暗伤暂且镇压。
这并非全是西风烈造就,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她强行顶着神域引动剑意所致。
凌落霜轻咳两声,胸前衣衫再添一抹殷红,却是义正言辞的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可对这奸贼,若不全力试着斩上一剑,如何能够心安!”
寒宁天神情微黯,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凌落霜心中有心魔盘踞,若不将其勘破,永远都无法登临神座之位。
可莫说她了,就是他自己,也无法迈过那道坎。
看着自己儿子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的凋零,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他与她都体验过一次,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寒宁天面上怒意流露,再无沐霜城时的散漫,此刻的他,如一尊怒目金刚,虽尚未爆发修为,下方山丘已为他周身气场所感,震颤的几乎要崩裂开来。
“已经蛰伏了十三年,如今一股脑地冒出来,难道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西风烈屹立半空,对寒宁天周身散发出的威势,他只报以一哂,语气仍然淡漠,一如俯视苍生的神祗。
“寒天神座,看在你为西圣域培养了那么多人才,又与本座兄长为八拜之交,本座方才饶你们性命,默许你们在那边境小城隐居,只是现在看来,你们当真不识时务。”
寒宁天心中一个存在多年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不由得嘲讽一笑。
当年那场惨烈的迁移里,他与爱妻不知阻挡了多少次西河卫的剿杀,无论白天黑夜,不知多少次强行压下身上暗伤,将威胁阻隔在队列之外。
与其说是逃难,不如说是在被西圣域的顶尖力量驱逐,哪怕他们战力不俗,也只能在路途中被不断消耗,若意志力稍稍差些,就算是神座之躯,也挡不住接连不断的袭击。
而现在,这身披黑金甲的六位玄金卫里,五位都是当年的老熟人,若是那样的允许叫做允许的话,他随手杀个人,都可说赐他美好来生了。
“这番话,不该从你这杀星口中说出。”
寒宁天平静出声,青色衣袍在此刻鼓荡。
天地间似乎起了一阵寒意。
虽是寒意,实际上并不寒冷,如秋日送爽的凉风,拂面只会令人心旷神怡,而不会着急添两件衣服。
六名玄金卫的甲胄之上,淡淡的冰霜已然凝集,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如缠身锁链,几乎要将他们一身的灵力连同仙气完全压制,这,是西河卫最强大的玄金甲都阻隔不了的。
六名玄金卫中,一人引动神念,驾驭天地之势对着身上寒霜砸落,神念虽无形,被他这般运用,亦有开山之威。
然而,他凝练到极致的神念落在那些看似松散到随手就能拂散的寒霜上时,却似泥牛入海,全无作用,他本人更是发出一声闷哼,身躯微微一晃,似是承受了巨大痛苦。
相比于他五位淡定承受压迫的前辈,这位相对年轻的新晋玄金卫无疑有着十足的斗志,但也承受了本不用承受的暗伤。
“在寒天神座面前玩弄神念,与取死无异。”
“不过也怪我,寒天这个名号,早已应该消失,你们也不需要以他为假想敌,更不需要记住。”
西风烈身上域主长袍亦笼了一层寒霜,此时的他微微拂袖,眼神中透着一丝怀念,话语虽淡,却有责备其不合时宜出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