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他自己将七成底细都告知的寒宁天,林远城对他的了解无疑要少上许多,但他所推断出的那些结论已经不少,在这林家老狐狸面前,他并不打算隐藏太多底细,与其双方都遮遮掩掩,不如开诚布公。
林远城却是忽然笑了,道:“不错,先来后到,既然先有弦月楼屹立千载,无论后世酒楼有何种创新,只要与其风格相近,便永远也越不过去。”
“江少侠既从中圣域来,应该知道那里的时局如何,能否与我林某人讲述一二?”
“三家争位,各出阴招,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江月白随意的抛出这十六字,心中却是阴云密布。
因为这都是事实。
那天下闻名的弦月楼年初发生的大事,直接将中圣域的局势卷成了一锅粥,大人物们互相倾轧,各显神通,天神会及那些各地官员拉帮结派,彼此之间泾渭分明,俨然一场群雄割据的大场面,在这场面中,唯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纵有有识之士挺身而出,亦会被大势裹挟,或粉身碎骨,或随波逐流,如今的中圣域在他眼中,就是一滩腐烂泥沼,而这个趋势,或许早已向其他圣域蔓延,整座明空界都无法幸免。
他刚刚翻山越岭绕关隘,便直扑寒家而来,现在他心中也清楚,他中圣域的那个分明无权无势的朋友能够查到寒家,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必然也能摸到寒家,他想要让寒家置身事外的想法,完全就是痴心妄想,更不要提如果他没有到来,寒宁天兴许过些日子就提刀出城,守株待兔去了。
能够在当年为神剑山庄出头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而神剑山庄废弃的遗址,还在西圣域中部某座失去名字的山中静默。
西圣域因为当年的风波,经历了一场大乱,如今的实力在五域之中可谓最弱,虽然他还未真正见过西圣域如今的风土人情,想来这方土地也无法置身事外。
他暂时没有力量改变这些,但未来,必会试着去改变。
“林家主应该清楚,西圣域早已无法置身事外,何必还要问我。”
对于江月白带着些许敌意的问话,林远城只淡然一笑。
“不错,林某人有些多事,在这沐霜城,任西圣域时局如何变化,都不会有人优先来染指这块馊肉,最不起眼的地方,反而最为安全。”
林远城的目光移向窗外,此刻阳光明媚,将窗棂照的透亮,雅间之内,自是一片光明,他的眼中,则多了几分深邃。
“只有真正走出去看过,方知天高海阔,林某人这一身修为已至灵台境,放眼沐霜城,除了寒家几人,应当没有人比林某人修为更强,但现在,一个外来的年轻人,展露出的实力已不在我之下。林某人若不自量力,莫说这席卷天下的风雨,就是小圣比中的一些年轻俊彦,都够林某喝上一壶的。”
林远城面上露出自嘲般的笑意,看着江月白,意思十分清楚。
江月白神情微凛,道:“如果林家主请我来就为了感慨,在下虽愿洗耳恭听,却是坐不长久。”
林远城笑道:“江小友快人快语,那林某人也不绕圈子了,敢问小友,与寒家主是否是一路人。”
不等江月白回答,他已是解释道:“林某人年轻时年少气盛,自认已是城中年轻一辈第一人,到了那小圣比会场,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甚至,这天高的实在有些不像话。”
“那时的林某不甘沉沦,四下闯荡,偶尔见过寒家主一面,虽最后修行无法,只得归乡整顿林家,却是记住了寒家主这个人,本没想过在几年后,居然会再见到寒家主,而寒家竟会落魄到那般地步,故而林某让三家匀了些生意,给予他一些便利,好让寒家得以恢复些生机。”
林远城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紧皱起,端着清茶的手微微颤抖,似是想起了一些惨痛的往事,只是很快,这些回忆的痕迹在他面上已荡然无存,他缓缓饮下一口茶,道:“寒家当年之事,我稍稍打探了一二,寒家的一切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就是最直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