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崔家败落了。
崔载的祖父,崔太夫人的胞兄,继母崔氏的伯父,崔家之家主,却只得了个从五品下的朝散大夫。
朝散大夫,听着似乎很清贵,实则就是个没有实权的文散官。
可上朝,可议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堂堂家主,却没有实权,崔氏的没落不言而喻。
其二,崔载没有才华,不够优秀,自身家族又靠不上——就崔祖父这品阶,连门荫子孙的资格都没有。
崔载只能依靠姻亲故旧。
“阿兄,楼家、王家都是崔家的姻亲,崔载此次来河东,这是要——”投靠哪一个?
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王廪。
毕竟,王廪的调令突如其来,崔载估计已经上路,吏部就下发了调任文书。
当然也有可能是楼彧,楼彧年纪小,没有入仕,可他有个名士做先生啊。
当年沈度来到河东的时机有些“巧妙”,北境的大事件太多,又是迁都、又是南征,京城的权贵都被分散了注意力。
楼彧、王姮拜入沈度门下的事情,在这些关乎朝堂、家族的大事面前,显得就有些微不足道。
顶多就是几个跟楼彧、王姮相联系的家族,家中长辈抽空写封信,还无法直接“找上门”。
如今,几件大事尘埃落定,两人的姻亲故旧们,也就有时间、有精力的“折腾”喽。
所以,从这个角度去想,崔载来河东,有可能是冲着沈度这位海内名士。
王姮一边想着,一边询问楼彧。
呃,好吧,其实回答的还是暗卫。
暗卫听到王姮的话,又看了眼楼彧。
楼彧微微颔首,暗卫便知道自家郎君的意思:某些事,无需对王家小女郎隐瞒。
“崔载是跟着楼让一起来河东的!”
暗卫沉声说道,“朝廷设立了河道衙门,圣人钦点楼让为首任河道总管!”
“楼让?”
王姮目光一凝,“阿兄,他、他不是成了跛子?”
一个残废,也能当官?
哦不,这不是重点,毕竟对于真正的权贵来说,是可以打破规则的。
重点是,作为跟楼彧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外人不知道的秘密,王姮心知肚明——
楼让的腿,就是楼彧弄断的。
楼彧与楼让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如今,楼让却忽然来到河东,还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河道总管。
他、他定会找楼彧的麻烦啊。
还有杨睿……
莫非他的离开,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被逼走的?
挤走杨睿这个齐王世子的人,就是楼让?
楼彧感受到了王姮的担心,他微微一笑,宛若春风拂面:别担心!世子无事!我亦无事!
王姮见他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谢宴之呢?他又是什么来历?”
……
官道上,一个车队速度平稳的行进着。
在前面开路的是几个骑士,紧接着便是一辆马车。
马车里,十七八岁的温润男子,穿着广袖长袍,手拿竹简,正专注的看着。
他温文尔雅,俊美异常,还有着一股文弱与书卷气,颇有点儿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