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隐走后,云因担忧的看着阮筝。

“娘子?”

“磨墨吧。”阮筝轻声道。

有些事情,她确实应该问问大兄。

云因答应一声,取了笔墨纸砚来,又多点了一盏灯,免得夜里写字伤眼。

阮筝提笔蘸墨,却迟迟未动。

云因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劝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娘子纠结许久,倒还不如痛快直接问了,要不然今夜都不用睡了。”

阮筝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对。”

她终于还是下笔,一字一字,落于纸上。

等写完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

云因晾干字迹,这才小心翼翼卷起装进手指头大小的竹筒里,等到天一亮,就让人送到阮符手中。

做完这一切,云因打了水来给阮筝洗漱,“娘子,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一味地去想,也想不出个什么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阮筝道:“你觉得大兄会告诉我吗?”

云因毫不迟疑道:“大郎君最疼的就是您,奴相信,只要娘子开口,大郎君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筝被她逗笑了。

“是人都会变的。”她低低道,就像她,上辈子也是以家族为重,但重活一回后,什么家族什么子嗣,哪里还在乎那么多呢?

她若是在乎家族脸面,就会小心处理了袁氏他们,而不是说宁愿让卫平侯丢脸,被人嘲笑,也要出这口恶气。她若是在乎子嗣,就该催着卫平侯再生一个儿子,或不是催着卫瑾尽快成亲生子。

家族和子嗣,是士族子弟一生之中最在乎的东西。

是他们打从生下来便刻在骨子里的任务。

可是,就这样重要,阮筝都不在乎了。

自己尚且如何,她如何能对别人抱有期待?

云因搀扶着她去床上,“人是会变的不错,但大郎君疼爱您的心,是不会变的。”

云因是陪着他们兄妹长大的人,她知道,娘子不是在质疑与大郎君的感情,她只是不愿意相信某种事实。

比如……阮家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又比如……阮家在里头究竟扮演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