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北海军队疯了!黑骑士团也疯了!他们比查理曼人还要疯狂!翼骑兵骑士团全军覆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拼过!”唐璜忍不住说道:“他们的指挥官肯定不是安赫尔·法里亚!”

“一定是那个黑骑士军官!”昆提良说,“他才是黑骑士团真正的指挥官!只有他才敢这么和我们打!”

“阿方索的第三梯队还有三天才到法蒂诺克市,我们必须坚守三天时间……”

“不,我们全部出动,和黑骑士团真真正正的打一场!趁现在战斗空间还没有被压缩,我们集结所有骑士出击!”

“该死!你怎么也发疯了?”

“我们是骑士!除了战斗,我们一无所有!疯狂又怎样?我们不疯狂就会死!”昆提良说,“你也上过战场,顶着炮火冲过去的时候你不疯狂?”

唐璜望着漆黑的屋顶,漫无边际地回忆从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吧,虽然阿方索那个家伙不在,谁叫我们是朋友……我陪你一起疯。”要是没有他们管着,他只怕是会死吧?就像阿方索说的那样:没有我们在,昆提良这个笨蛋会死得很快。

昆提良其实也没有说错,唐璜也没有一起疯掉,他们都明白,黑骑士团这是在利用军队的优势压迫十字禁卫军和炽天骑士团的生存空间,在城市里,一旦失去了战略纵深,那炽天使就是再强,也得折损在法蒂诺克!

对方的指挥官绝非泛泛之辈!

注定是一场恶战。

“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绝了道路,却不绝希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致死亡。身上常带着神赐的死,但神赐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

昆提良猛拍胸口,高声念诵。

他忽然走向窗户,推开玻璃木窗,风雨没了木窗的阻拦,毫不留情地击打在昆提良的身上,但他全然不顾身上的军服已被雨水打湿,只是眺望着窗外波涛起伏的雷鸣雨夜,然后面朝南方海岛的方向,像石头般安静。

骑士要去沙漠魔堡中救他心爱的公主,但守卫那处魔堡的是一条幽灵龙,扈从劝他不要去,去了必死无疑,骑士说:“那里确实是地狱,但那里有我心爱的公主,我很清楚我可能一去不回,但我不去便仿佛不曾活过。”

昆提良轻声呢喃道:“爸爸,我知道当骑士可能会死,但不当骑士,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活过。”

昆提良依旧记得。

那座高高的钟楼上,他曾屡次躲避父亲追打的地方,白发苍苍的中年人撞着青铜大钟,眺望着渔船的帆影。

“我会光荣地回家。”

他发誓要成为骑士王!

还要在父亲真正老去之前,穿着将军的制服回来见他!

如今他是帝国皇储、新骑士王麾下三骑士之一,如今他已肩扛将星,他做到了。

只待回家。

……

一条被重炮轰成废墟的街道上,残破不堪的大楼矗立在风雨与枪林弹雨之中,变得岌岌可危,周围随处可见刚刚死去不久的北海军人与教皇军人。

混凝土浇筑的路面被犁出数道深深的沟壑,混杂着机动甲胄身上掉落的合金碎片。风雨、落叶、被斩断的林木、甲胄满负荷运转时候喷出的白烟。

金属撞击的轰然巨响和连续的蒸汽爆炸声在这处街道周边响起,没有军队敢靠近这块区域,已经有几辆一号坦克或者十字军坦克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在这种复杂地带下只有机动甲胄敢去参加这场激烈的混战。

黑骑士Ⅳ型机动甲胄与全能型剑舞者还有炽天使在战场上鬼魅般地高速穿插,各种武器斩破风雨,带起尖厉的呼啸。

子弹都打不穿的新式机动甲胄在这里随时都有被斩开的风险,不断有黑骑士亦或是炽天铁骑被击杀,甲胄的装甲板被利刃斜着劈开一道大缝。

细小的蒸汽管喷出大量红水银蒸汽,裹着大量的鲜血,片刻之后它就熊熊燃烧起来,那炽白色的光芒让骑士们尽可能的远离这具已经死去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