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沉默,阿利巴并不感到奇怪。他看了看薛衾一身的伤,伸手在墙壁的几个按钮上按了几下,空中多了一幅图像,似乎是电话的录像。那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夜色将他的容貌都遮住了,只有他的声音还清楚:“……对,朝萨德玛小道的西边去了……你们会马上派人来么?别让她跑了。”
声音虽然刻意被压低了,但刚一入耳,薛衾就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空中的图像,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利巴见了她的反应,笑了。
三十分钟以后,雷明有点不情愿地动了动身子,朝身边的人低声说:“……不看下一场了吗?我很担心她们啊……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付97号,唉。”
“不看了,走了。”柔和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却冷冷的。“刚才真是侥幸,再看下去一定会失望的吧。”
VIP观众席里两人起身离去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此时伊甸园里早就炸开了,每一条娱乐新闻、讲谈节目、个人媒体里,谈论的都是上午的赛事。在过去28年里,并非没有过女变异人获胜的例子——事实上只要能幸存下来,就算她们赢了——但是获胜后仍然有勇气站在赛场上的,并且如此旗帜鲜明地与全伊甸园对抗的,绝无仅有。
“比我们优越?这明显是一种可怜的幻想……看一看我们在哪儿,它又在哪儿?”
“……她所不知道的是,50名以前和50名以后的比赛,严酷程度是绝不可同日而语的……我等着看97号在下一场比赛开始时,哭着要求下场……”
“喝血是为了向我们示威吗?”
赛场大屏幕上,和伊甸园中每人身上的小型光幕里,不同的脸、不同的声音,都在说着同一件事。
在种种声音中穿行了一会儿,宫道一没等走近赛场出口,忽然停住脚,在身边一个小摊上买了一只热狗,又原路折返了回去。雷明刚要出声问,目光在出口处一扫,立刻明白了:门口此时多了几个守门的士兵,每过去一个人,都要求看一看模样。而士兵手里光幕上映着的,正是一张十分形似宫道一的画像。
“真是的,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宫道一坐回位置上,手里拿着热狗,却不知道隔着面罩该怎么吃,干脆塞给了雷明。“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雷明攥着热狗,愁眉不展:“糟了,这下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先看看比赛好了……如果叫人失望的话,也不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而看的,而是天意啊……”隔着面罩看不清宫道一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喃喃的声音。
雷明觉得自己有时很难理解宫大哥的逻辑,但是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惴惴不安地坐好了。
“……这个要怎么吃?”
“我要是知道,还会给你?”
雷明哭笑不得,刚要左右张望,忽然大屏幕里一个严肃的男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随即警备长阿利巴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屏幕上,惹起了底下一阵叫好:“……委员会方面,认为97号这种同类互助的感情,十分有趣。为了能够让大家也体会到有趣之处,我们对下一场比赛做了点小小的改动……”
听到“改动”二字时,林三酒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
毕竟新春格斗赛是伊甸园定下来的,规则掌握在人家手里,自然可以说改就改。如果不允许她们继续参赛的话,以后那些女选手的命运,岂不又一次风雨飘摇了?
唯一能够指望的,无非是委员会不好意思露怯,拉不下那个脸临时改变规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