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公路、护栏……覆盖在眼前一切事物上的那层假皮,仿佛都被一把抽了起来,急速纠结拧转成了一团不断颤抖的肮脏色彩,一个字也不说了,直直冲向了夜空与公路交界的尽头。
猫医生也看出来了:它这次颤抖成这样,不是为了震荡谁的认知能力,而像是吃了波西米亚重重一击后,连“假象”都维持不住,惊得不敢再原地多逗留了。
“花了我一个保险,你以为想走就能走?”波西米亚冷笑了一声,迈步即追,骤然而起的夜风将她的长发全吹散在了星空下——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隐隐地高昂起来:“You tried to mend hat cannot be mended,”
那混沌之物本来几乎快要融进夜色里了,要不仔细看,压根分辨不出那隐隐颤动的一小团影子;但是当这句诗伴随着风声回荡起来的时候,猫医生清清楚楚地瞧见它在公路远处猛地一歪,就像是一个跑得太急的人不小心崴了脚。
“You tried, neither foolish nor clumsy,”
那团影子急急忙忙地化作一条白,就要融进公路路面上的白色划分线里;显然认为它在化作环境的一部分之后,波西米亚就会失去追踪目标——按理来说,这个想法也不能算错。
它大概没想到,后方追捕它的那个女人,最擅长用诗句“对症下药”。
“To rescue hat cannot be rescued……But nothing is ever as perfect as you ant it to be.”
猫医生在流浪的过程中也略略学了几门语言,这句话一响起来,它就咕咚一下把自己扔在地上,彻底放松了。它伸开了又累又酸痛的四只脚,毛乎乎的肚皮随着喘息一上一下地起伏起来——这一场叫人头疼、莫名其妙的仗,总算是看见结尾了。
金棕色的长发落回了波西米亚背上,她风中飘摇的衣裙和袖角也渐渐静下来,随着她的步伐,在她脚边轻轻地晃。
“你想做的事,想达成的效果,在接下来一分钟之内都不会成功。”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路面上那一条摇头摆尾、挣扎奔突,却就是逃不出去的白色划分线,抱着胳膊说:“……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意,接下来都该轮到我给你个教训了。”
别看波西米亚受猫医生影响受得比谁都大,但她其实很擅长对付非物质形式的敌人。
不管是【吟游诗人】、【交叉小径的花园】,还是她身上种种与“灵修”、“神性”相关的特殊物品,大部分都可以从精神层面上进行攻击。她刚刚完全是猝不及防才中了招,现在一旦明白状况、重新占了上风,很快,连猫医生都有点不忍心看了。
“你不就仗着会变形吗?啊?”
波西米亚一脚踩上那根白色划分线,使劲用脚尖往下拧:“你以为你长得模模糊糊,一副像素不高的样子,别人就都碰不着你?告诉你,你妈要揍你,招儿多得是——现在怎么样?疼不疼?”
那混沌在猫医生的脑海中响起了几声惨叫,很快又被她一挥手给掐断了,就像是用罩子把它的“声音”给隔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