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楼琴含在嘴里的那一声惊叫,到底脱口而出了,在走廊里激起一阵阵的回音――她离楼野那一张裂开了巨大笑容的脸最近,几乎是面贴面地站着,当下趔趔趄趄地连退几步,险些摔倒。
    林三酒来到如月车站的前24个小时,都是在这种无处不在的惊恐中度过的。如今变成了意识体,更是早就不拿害怕当回事了,立马一个前冲直直撞在了楼野的脸上,顿时将他整个人都撞出去了一米多,滚倒在地。
    “怎怎……怎么回事?”楼琴也缓过了劲儿来,冲上来举着一只拳头,不知道该不该打下去的好。
    “哎哟哎哟,别打别打,疼死我了……”没想到地上的楼野突然叫了一声,头居然立刻正了过来――原来刚才他是扒着墙扭过了脖子来的――他捂着鼻子满脸眼泪地抬起脸:“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什么?
    在空中漂浮的灰白大脑一顿,随即立刻拼出“打他”两字――楼琴嗷呜一声就扑了过去,一顿王八拳全招呼在了楼野的头脸上,直把他揍得连连求饶。
    “这种时候你胡闹个屁啊!”楼琴即使住了手,也仍然一腔子怒气,粉红亮皮鞋使劲踹了哥哥一下:“没把你当成鬼打死都是轻的!”
    “咱们把这一页翻过去吧,”楼野在地上滚出一身灰土,见灰白大脑跃跃欲试地想要再一次撞过来,忙正色转移了话题:“……其实刚才林三酒说对了,我一走过拐角,真的感觉到有人。”
    一人一脑顿时静了下来,楼琴皱起眉毛:“……是堕落种?”
    “我也说不好……”楼野有几分后怕似的地朝走廊看了一眼。“我根本看不见那个东西,只是感觉到它往我身上扑……你们明白么?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就是知道它在那儿……”
    “它快扑到我身上时,是我的这件特殊物品帮我挡住了的――”楼野拍拍胸口,似乎在衣服下面鼓出一个什么东西。“如果没有它,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那一刻真是冷进骨子里去了。”
    林三酒顿时心里一惊――这是不是说明,楼野差点就被暗物质侵蚀了?而兄妹二人忽然看不见堕落种了。是不是跟这一站的名字有关系?
    她正出神呢。一转“头”,忽然发现楼琴的神色有点儿不对。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疑虑,眉毛拧得紧紧的。一会儿看看另一条走廊,一会儿看看哥哥――不知怎么,林三酒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是为一件另外的什么事而感到犹疑。
    “这一站不是叫’看不见的地方’吗。那咱们看不见它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没等林三酒多想,楼琴忽然开口了。语气还是一样快,跟刚才没有不同。“……要紧的是,眼下怎么办好?”
    己方最大的优势之一都没了,这还用说吗?
    然而楼野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叫林三酒感觉自己老了。
    “咱们来这儿不就为了历练自己吗?我早就觉得打那些看得见的东西没意思了,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还不如回家杀鸡。”楼野意气风发地笑了一声。表情竟然很畅快:“……既然来了点儿有意思的,咱们就该赶快上!我决定了。今晚就在这儿住下了,等咱们把这儿的东西收拾了,我还要上26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