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
从明亮到暗淡。
舞台中央,那曾经反复抽自己耳光的泥水匠,此时此刻,正抱着吉他,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弹奏着音符。
哈文良看着刘春根,他的表情从刚开始的不耐烦,到愣神,到渐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感受到歇斯里地的声音,从刘春根口中,直冲耳畔。
他盯着那个老土、过时、看起来永远都跟不上时代的男人。
他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荒野中,一条嘶吼的野兽,在对着远方的嘶吼着。
那是怎样的声音?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近乎撕裂一般的呐喊声,令人一度头皮发麻。
头至尾,与拘谨的往昔交织,仿佛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在迷惘,在挣扎,终于刺破了那道光。
一曲终了。
刘春根呆呆地看着四周,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令他非常过瘾。
压抑、自责、不甘……
无数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地宣泄了出来。
短暂的激动过后,转而是一阵茫然。
他环顾四周。
却见远方。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脸上露着笑容,对着自己点点头。。
“张,张总……”
看着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刘春根只觉大梦初醒,蓦然回首,一度难以相信台上的那個高亢的人是自己。
“还行,但情绪可以再升华一下……”他看到张胜表情赞许,但又回道。
“怎么升华……”刘春根从舞台中央,走到台下,略带紧张地看着张胜。
张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到最好了吗?”
刘春根本想回答,但随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感受着上台那一刻的感觉,让那种感觉在身体里萦绕许久以后,他摇摇头。
似乎!
那并不是他最好的状态。
如果再登台,他可以唱得更好。
“那怎么才是你最好的状态呢?”张胜再问。
“我……”
“不用回答我,而是回答你自己!”
张胜拍了拍刘春根的肩膀,紧接着,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小品表演:“回去睡觉吧,不要练了。”
“张总,可……”
“去休息。”
“……”
张胜的声音很平静,张胜的脸上也没了笑容。
刘春根听到这句话以后,第一时间点点头。
紧接着,跟着旁边的哈文良以及其他人打了声招呼,随后走出了录播厅。
哈文良目光复杂,看着刘春根离开的背影。
不远处的小品排练已经开始了。
哈文良本想将内心深处的求知欲和好奇欲给压下去。
但看着舞台上,抱着吉他,仿佛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一般的刘春根。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成年人,一切都已经定性了。
纵然是改变,那也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然后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发生了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