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赫转头的动作放的很缓,伤口愈合不代表没受伤,蛇蜕交还的记忆画面第一页就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全身不剩一块好肉的时尽折。
像惊悚电影里穴居在久无人烟地道里的异类,洞穿的眼眶里是烂掉的肉,猩红糜烂淌着血,汩汩流过被荆棘划出纵横交错伤口的面颊,沾了土的头发糟乱打结,盖住半张脸,血和土黏在一起贴到脖子上,看不出人样。
刻意忽略生机后,他好似一下变得瘦削伶仃,走路时佝偻着身体,弓起的背脊有一节一节的脊骨从破烂的衣服里顶出,薄薄的一层皮肤裹住骨头,下方有隐秘的红色线条鼓动,正悄无声息的侵占他的身体。
其实他已经被侵占了,他的手,脚,双腿都失去了掌控,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舍赫没法眨眼。
失去一条手臂在泥地里挣扎爬起又次次失败摔倒的身影正在和眼前人重合。
他穿着和记忆里不同的衣服,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他丢弃在半路,身上这件没有太多破损,只是脏了些。
伤口可以藏在衣服下,他只需说自己流了些血就能瞒天过海。
大树遇见寒冬会枯萎,只要熬过去就能再次发芽,她知道这个过程不会容易,可从没想过一片落叶也能压垮人。
不需要落叶飘零,只要想到这棵树会变得荒芜,悲伤都要溢出眼睛。
舍赫抬起手,朝时尽折伸去。
她的手冷冰冰的,指尖滑上他的脸,抚过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的脸。
时尽折靠近她,扶着舍赫站稳身体。
相爱的人心痛时痛是相连的,他实在受不了舍赫这个饱含深深歉意的眼神,于是握住她的手转移话题。
“我没事,别担心。”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伤的事解决完正事再讨论。
时尽折给那段路做了点美化,对舍赫道:“来的路上身体是受了一些伤,但想见到你的心没陷入过困境,而且我从你这里得到一份礼物,一份最珍贵的礼物,现在我想把它回赠给你。”
“你自己?”
“好,我最珍贵。”
他附和完,抵住舍赫的额头,同她四目相对。
“我赠你不被定义的灵魂,清醒独立的人格,我愿你永远保有自由,不被任何人束缚,你拥有爱人的能力也会被爱,最后,我想献给你我所有的爱和魂,而你有拒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