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巅古寺中,一位素衣妇人,并不是出家人装束,坐在蒲团上轻捻念珠,虽着素衣,但是气度雍容,俗世间华贵,难比其一二。妇人看那盏油灯突然熄灭,微微皱起眉头。当妇人再捻过三颗念珠后,一位黑衣老僧才从黑暗中颤巍巍起身,重新把那盏油灯点亮。
人走如灯灭,其实反过来说,也可以,不过要把那个“如”字,换成“即”。
老僧看了眼妇人,妇人有些迟疑,“难道错了?”这次老僧摇了摇头。妇人轻轻念叨一句,“那就错不了了。”
妇人不再说话,还是缓缓捻动念珠,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僧坐回原处,并非有意,却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
朱俊彦眉头紧皱,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太爷爷说过,这把剑没什么大用处,吓唬一些人还是可以的。难道真的是把那自称董嘉禾的年轻人吓死了?
朱俊彦摇了摇头,自己闯了大祸——朱俊彦看过一本闲书,记得里面内容。
朱俊彦仔细回想一番,得出一个结论,那个董嘉禾,看来并不是他本人,或者说并不是他本人全部,书上说得模模糊糊,朱俊彦自己也不敢确定。
朱俊彦笑了笑,天大地大,不如无立锥之地可立之人心大,怕什么?
朱俊彦下意识脱口而出,“别怕。”
朱俊彦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所立之处,正对着那个小小墓碑,觉得很晦气,赶紧转身,走出几步,来到那个可怜人面前,“别怕。”
那个朱俊彦认为很可怜的可怜人望着自己,真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双手白骨累累,胸口血肉模糊,眼光恶狠狠的,似乎还能一战。
连董嘉禾都不怕,不怕自己,是应该的,朱俊彦操了份闲心。
朱俊彦明白了,一开始这汉子对董嘉禾的那份恭谨,可能是因为知道韩征会来这边。
“你我今日,闯了大祸,速速离开,才是上策。”
那人坐在地上点点头,朱俊彦就拍了拍袖子,转身就走。
不听?也对,知道朱俊彦三字,要是还照他说的做,那才见鬼了。
朱俊彦一口老血喷出三尺远,再也装不出那份高人的气度,积攒的那点灵气耗损一空,扶着一棵小树才能不让自己摔倒。
朱俊彦还是觉得不稳当,长剑拄地,努力走出几步,背靠一棵大树坐下,只能过会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