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山赶忙又加了一句,“吴县令本来要一起过来,实在是公务繁忙,所以······”
张秀才干咳两声,摸了摸脖子,有些不自然,也给自己倒了碗茶水,喝了一小口,才缓缓说道:“那吴县令,如何说?”
李西山放下茶碗,正襟危坐,“吴县令说起张兄,十分佩服,说他当这狗屁县令,万分汗颜。”
张秀才皱了皱眉,李西山继续说,“张兄在此处开学塾,自然不为那黄白之物,这份一心为老百姓着想的情怀,委实令人敬仰。”
张秀才斟酌一番,再三看了李西山几眼,“李贤弟来此······”
李西山有些心虚,说出的话,却豪情万丈,“小弟在家乡还未取得功名,离进京赶考还差了不少火候,干脆趁着年轻,出来游历大好河山。万卷书,可以留着慢慢读,这万里路,要是老了,就没法走了。”
李西山说完,看了看杨见山,杨见山微微皱眉,点了两下头。
张秀才看了看李西山那身熨帖崭新的儒衫,略微松了口气,“这万里路,贤弟才刚开始?”
“非也,”李西山摇了摇头,“到这里,刚好是一万里。”
张秀才心中一紧,眉头又皱了起来,“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西山略微沉吟一番,字斟句酌,“相对于万卷书,似乎万里路不算什么。”李西山瞄了一眼张秀才,见对方只是皱眉,却没说什么,便以手指轻点桌面,继续说道:“古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其实道理没有讲透。”
张秀才实在纳闷,“此话怎讲?”看字面意思牵扯极深,本来意思,其实牵扯不大。
李西山往前挪了挪屁股,身体前倾,双臂压在桌上,离张秀才更近一些,“不瞒张兄,小弟形单影只,自幼孤苦,直到如今,并无半点依靠。”
说到此处,李西山深吸一口气,需要控制一下情绪,让那眼中雾气淡一些,双眼不至于太过朦胧。
李西山叹息一声,紧接着再洒然一笑,“然则苦难并没有压倒小弟。”
李西山再次停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小弟十余年寒窗苦读,不曾跨出大门半步,饱读圣贤书,终于明白了许多道理。”
张秀才不由自主跟着点头,看起来既有感同身受,也有对李西山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