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多少书,才能称作读书人?”
老和尚落子更慢,倒不是盯着棋盘看了多久,相反,更多神色都放在了远方。
“衲子曾经见过一人,都不能算作读书人,也许······称作教书人更合适一些?”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依然不能确定。
老和尚干脆收起手中的棋子,以免自己抬着手,手臂泛酸。
“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老和尚语速很慢,却容不得别人催促。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极有古风。”老和尚略微停顿,“其实我那时候也年轻,头发不但没有掉光,还乌黑油亮,十分茂盛。”
说到十分茂盛,老和尚似乎对这个词不太满意,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词语,就看了一眼李西山。
李西山目不斜视,不过坐姿更加挺拔。
老和尚有些后悔,怪自己话多,也怪自己多看。
杨见山就转过头看了一眼老和尚。
老和尚的光头并不显眼,甚至说,如果不是老和尚自己说,杨见山都没注意这颗光头,况且,头顶上,根本没有戒疤。
现在看来,老和尚头上竟然长过头发,很不可思议。
老和尚轻轻叹一口气,“那人也是不假思索,说是能读出自己的道理就行。”
老和尚神色凄苦,“我那时候,心气太高,当然不认同这个说法。一句话,就是一句话的意思,你不能理解成别的意思,何况写在书上的?”
“那时候心气高,胆气却不足,没有和那人理论。现在看来,不争论是对的。”
老和尚落下一子,“是对的,但是也是错的,至少在这里,行不通。”
李西山这一次落子,跳出很远,根本不符合下围棋的常理。
老和尚不觉得是读书人在给自己这个问题一个回应,纯粹是年轻人欺负老和尚太聪明,最适合多想。
果然,老和尚又一次陷入长考,黑子这一条小龙——其实,也仅仅是五枚黑子,又一次被白子包围,其实有机会做活,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李西山却不管这一小片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