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看着挺虚弱,他的皮肤白得发青,脸上因无肉而使得颧骨高高隆起,淡淡的眉毛下边,是一对长得细长的双眼,与略平的鼻梁和尖窄的面相拼凑在一块儿,给人的感觉就像他是一条刚刚会变作人形的蛇精一般。男孩儿扶着屋门一侧的边框,在看清来者是两人之后,他害怕的把自己的半个身子藏在门后,这时我注意到,男孩儿扶着门框的那只左手,看着可是一点儿肉感都没有,说的更直接一些,那简直就是一只包着白皮的骷髅手,而且手指上的指甲竟然是一反常态的酒红色。
“你,叫凌妙嫡,对吧?”
陈荻舟对那男孩儿问道。
一个陌生人竟然懂得自己的名字,男孩儿有些惊讶,他那一双丹眸微垂,在顾虑片刻之后,男孩儿看向陈荻舟,并小心翼翼的冲其点了点头。
我:“凌妙嫡?你是凌妙然的……”
“堂弟”,陈荻舟向我解释道:
“根据院里给我的情报,他应该是凌家的嫡系二房,凌盛弘的独苗儿子。”
我:“凌盛弘……噢!就是那天被凌家人称作盛弘叔的那个小老头儿,对吧?”
“对,就是他。”
陈荻舟点头道。
凌妙嫡听到我们谈论他的父亲,眼神里的怯懦瞬间变成了担忧,他把脑袋伸到门外,对我们问道:
“我爸……我爸他现在……很老了吗?”
凌妙嫡的话在我听来有些可笑,为此我不禁反问他道:
“小弟弟,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连你爸爸现在长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
没想到,我的一句玩笑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凌妙嫡的心,只见他惭愧的低下头,双目充盈,随即转身准备关上房门。
眼看凌妙嫡就要把门关上,陈嫡舟见状连忙冲其大喊一声:
“我是来给你治病的!”
此话一出,凌妙嫡站在门后瞬时愣了一会,随后他再次将身前的两扇门缓缓打开,并带着怀疑目光看向陈荻舟问道:
“你……就是妙然姐姐请来的医生?”
陈荻舟摇头道:
“不是,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凌妙然为你请了谁过来,但是……”
陈荻舟将自己手里的灯伸至男孩面前,他跟对方说道:
“这盏灯你应该认识吧?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没?”
凌妙嫡眯着眼睛,从门后仔细看了看陈荻舟手里的灯,随后扬起眉毛回应道:
“你是……你是望字门的人!对吧?”
“嗯”,陈荻舟走到屋子门前,然后继续对凌妙嫡介绍自己和我道:
“同时,我也是极珍院总院技术研发部的人,我叫陈荻舟,而他叫沈放。”
“极珍院……我好像听程雨婶子提起过,嗯……噢,对的,程雨婶子前几天来过这儿,她在院子大门外跟我提醒过我,说最近会有极珍院的引虫师来这儿给我治病,原来她说的是你呀!”
听到我们是来给他治病的,凌妙嫡一改刚刚的维诺和怯弱,情绪也随之开始兴奋起来,我则趁机对其道歉道:
“小弟弟,刚刚真不好意思,是哥哥我不懂礼数,冒犯了你,哥哥在这儿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小弟弟。”
凌妙嫡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脸上略带羞涩的说道:
“嗐!这有啥,你也不用小弟弟,小弟弟的叫我,听着怪别扭的,你们就和妙然姐姐那样,叫我小嫡就行,走,进来吧!”
凌妙嫡领着我和陈荻舟走进屋内,这间屋子里头竟没有一盏灯火,要不是有陈荻舟手里的灯,我怕是早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也不知道小嫡是怎么在这鬼地方摸黑夜行的。不过,走着走着我们发现,屋内其实并没有什么家具,就连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没有,空旷的环境致使这座原本并不算大的宅子显得格外宽敞。
小嫡的腿脚确实有些毛病,看着似乎他的双脚在行走时使不上力气,每迈出一步,他都必须得扶着墙才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走,我感觉挺纳闷儿的,为什么凌妙然就不给他陪一个拐杖之类的?另外,走进屋子的时候我便发现,这里到处都有被刻意破坏过的痕迹,如砸破的屏风,破败不堪的墙壁等等,似乎是有人在这里打过一架,这些残损痕迹随处可见,还有一些不明生物的抓痕,一切破损痕迹都是新旧共存。
过了许久之后,小嫡才带我们来到屋内的一处内厅,这里与周边的其他房间的最大不同点,就是与其他房间相比,这个内厅明显干净许多,虽说也谈不上是一尘不染,但至少没有像这里的其他房间那般藏污纳垢,同时,这里的破损痕迹也比屋子内的其他地方要少,只是地砖上的爪痕却比其他地方的多少几倍。
内厅里的窗都开着,从我们站着的地方可以从窗外看到远处的高山,风景甚是辽阔,内厅的中心位置上支着一个简单的黄色露营帐篷,帐篷内是一张充气床垫和一个厚实宽大的睡袋,帐篷外边放着一张户外小桌子外加一把折叠小椅子,离桌子不远处有一个火盆,几块儿无烟炭正在盆内散发着暗红色的火光。
小主,
“我平时就住这儿”,凌妙嫡边说着边钻进帐篷里,他从帐篷里边拿出两件干净的蓝色民族服饰,然后灵巧的将衣服折叠成两个豆腐方块儿并分别放在桌子两头,之后他把椅子折叠收起,自己则坐在帐篷门口,然后有些惭愧的请我们坐下,并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儿就这样了,噢,衣服都是干净的,坐上去很软和,你们可以试试!”
小嫡的话听着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悯,而此时对他最好的尊重就是待他以平常心,让他感觉到我们并没有因为他的窘迫而可怜他,于是我一屁股坐在桌子一侧的衣服上,陈荻舟见状也跟着坐在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