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连正了脸色,矢口否认道,“哪里的话?我心中虽气愤这群泼妇如此对你,但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将方才涌入屋中的百余女人斩尽杀绝吧。看开点,起码人家都夸你长得好看。”
“听清霜说,你时常一人躲于御书房案几之下。之前,我虽心疼至极但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眼下,我才知自己所为有多恶劣。”容忌情绪愈发低落,藏于案几之下轻声说道。
“都过去了。”我淡淡说道,一把将他顶上的案几推至一旁,将他轻拥入怀。
他难得如此顺从,窝在我怀中乖顺地如同小猫般,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我垂头看着他的睡颜,轻嗤出声,有点儿洁癖的容忌也挺可爱的。一般而言,哪有男子如他这般,被人看了身体,竟郁闷地躲至案几下瑟瑟发抖。
“歌儿,对不起。古战场中,我确实失控了。白日里的意识完全不受控制,我也曾数度离开古战场,可每一回,白日里的意识凭着对你的执念,总会循着原路返回,乐此不疲地捉弄你。”容忌轻声呓语。
“我知道,不怪你。”我低低说着,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榻。
“不要走。”容忌双眸紧闭,长睫微动,忽而伸手抓着我的胳膊。
“容忌,我不怪你。但是不代表我能接受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吓怕了,身心俱疲。”我如是说着,替他掖好被角,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刚出屋,我就感受到一院子女人不善的眼神,怒火中烧。
“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驿馆暗算东临王!”我冷冷说道,旋即画地为牢,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们囚禁在水幕之中。
她们惊慌失措地在水幕之中乱闯乱撞,甚至还有些胆小怯懦,噗通跪地,朝着我三拜九叩,祈求我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自剜双目。”我一想起容忌被她们围堵的窘迫样,心中火气更盛,下定决心准备好好吓一吓这群不知廉耻的女人。
“北璃王恕罪!我们哪里敢觊觎东临王啊,这一切都是云秦国主授意的。他说了,只要我们乖乖听话,他就将我们纷纷收入后宫,享尽荣华。”水幕中,一吓得双腿发软的女人不顾身边女人阻拦,不管不顾地将祁汜给供了出来。
祁汜?
我眉头紧蹙,正欲找祁汜问个明白,他已经风风火火地凑至我身前,嘴上没个正经,“歌儿,朕想你了。”
“为何算计容忌?”我开门见山地质问着他。
祁汜面上的笑意刹那间凝固,他敛下眸中的失落,颇为气愤地说道,“你这个傻女人,被他伤到连求生欲都没有,转眼就能将他的暴虐忘得一干二净。朕心疼,朕心疼地每日每夜睡不着觉。”
“我在问你为何算计容忌。”我再度强调了一遍,态度极其冷漠。
“笨蛋,还不是因为你?朕并非存心羞辱东临王,朕只是想借由这群女人,让他对你所经历的苦痛感同身受,让他尝尝这种被人凌虐的滋味。只有切身体会过你身心上的伤痛,他才会更加珍惜你。”祁汜稍显挫败,不情不愿地说着。
原来,祁汜是在用他的方式为我鸣不平,倒是我错怪他了。
再者,我总觉容忌不至于被轻易算计到。又或许,他特意不设防,为的就是将祁汜一军,使得祁汜在我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容忌心思深沉,但又不忍怪他。
祁汜忽而伸手,将温热的掌心贴于我腹部之上,眸中是无限的眷恋。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祁王,你当趁早启程回云秦才是。”
“歌儿,朕跟你说一个秘密,藏在朕心中已久的秘密,你听不听?”
祁汜眸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再加之他时断时续的轻咳,看上去尤为憔悴。
“祁汜,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如是说着,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如果朕说浮生一梦中你与朕的一夜的缠绵全是假的,你会不会开心些?”祁汜唇角微微勾起,但他的笑容极冷。
我错愕抬眸,稍显急迫地追问着他,“什么意思?”
祁汜强行牵过我的手,将我拽入容忌屋中,“有些事,朕确实不愿让他知道。但朕怕死了,朕怕这没人性的东西再度伤害你,因而只好勉为其难,让他听听墙角。”
“浮生一梦中,你我什么事都未发生。那日,确实是朕迷晕的你,朕气急败坏想用强硬的手段逼你就范。可当朕看到你毫无反抗之力地窝在朕怀中沉睡之际,朕心软了。”祁汜说着,突然如鲠在喉,悲伤地不能自已。
“可心镜中,分明不是......”我心里藏着几分欣喜,但并未因此而失去理智,心镜中残忍的一幕幕依旧在我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朕原本打算趁着你记忆全失的时机,跟你要一个孩子,甚至连孩子的衣物被褥都已经准备妥当。若是按原计划来,心镜中的画面确实可能上演。不过,朕不像东临王那般,仗着你对他的纵容肆无忌惮。朕只是将你扛上榻,而后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做了一夜美梦。心镜中所示,仅仅只是朕的梦境。”
他真是可恶!竟骗了我这么久。
我单手捂着心口,久久未缓过劲,“当真是梦?”
“朕倒希望不是梦。”
我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深怕眼前所见所听全是幻影。
祁汜失笑,“别多想了,确实是梦。在朕看来,你怀的虽然不是朕的孩子,但他明明有可能属于朕,只是朕中途良心发现收手了而已。因而,你小产之际,朕心中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榻上假寐的狗东西少,万般愁绪无从纾解,才会深夜潜入密林中偷偷摸摸地悼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