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过头,吃力地抬起手遮挡着身体,一声不吭。
他一拳砸在我身侧,寒冰床上即刻出现了一个带着血迹的拳印。
“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好好想清楚,如果你一死了之,幻境,仙界,小卓,容忌都将为你殉葬。”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子因暴怒转而变得赤红。
我看着他,企图用我们曾经的情谊感化他,“我还是恶鬼的时候,你不食荤腥,但每天都会想尽办法为我存着怨念。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有一个像你这样,无微不至照顾我的哥哥,该有多好。”
他猩红着眼,又一记重拳捶在我身侧,“我对你掏心掏肺,要的不是做你哥哥!”
他的表情险些失控,十分狰狞。
他背过身,调节好情绪,才开口道,“等你心心念念的容忌复原得差不多了,我再请他来一旁看着,看你我如何恩爱,可好?不许寻死,不然你知道后果。”
“你简直无药可救!”我躺在床上,任绝望将我笼罩。
他拂袖而去,两位鬼奴轻飘飘地进来,轻手轻脚地为我穿上衣服。
“姑娘好福气,即将成为鬼王大人的女人!”
“是啊,鬼王大人魔功大成,很快就可以扫平六界!”
这年头,嫁给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也成了福气么?
我阖上眼眸,静静思索下一步该做何动作。
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者,倘若真的逃了,幻境要怎么办?顾桓打得过容忌和师父,端掉幻境完全不在话下。
可让我妥协,我亦做不到。
看来,眼下只能静观其变,再强大的对手,也会有致命的弱点。
“替我叫离殇过来。”
鬼奴面面相觑,不敢擅自作主。
“你们去叫吧。”香雪怜支走了鬼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回,真要谢谢你,救了容殿。”
“我救我的男人,与你何干?”
香雪怜冷笑,“很快,就不是你的男人了!”
一阵刺鼻的香气拂面,我不适地皱着眉,“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来就是告诉你,乖乖听鬼王的话,不然他一怒,容殿就岌岌可危了。”
她扭着如柳条般细软的腰肢,娉婷而去。
我这才张开嘴大口地呼吸,香雪怜身上的香味夹杂着大量的合欢香,倘若不是因为之前接触过,我恐怕早已中了这十分霸道的合欢香。
不一会儿,离殇惨白着小脸飘了进来。
她看我躺在寒冰床上,动弹不得,愧疚难当。
“且歌姐姐,都怪我!”她跪在我身前,不停地抽着自己耳光。
“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双眼灼灼地盯着她,问道,“跟我说说顾桓吧!”
“且歌姐姐,怎么忽然想听鬼王大人的事?”
我敛下眼中对顾桓的嫌恶,淡淡开口,“我在想,是不是多了解他一些,对他的恨意能少些。如果一直活在恨中,痛苦的终究只有我自己。”
离殇松了一口气,坐在石凳上,津津有味地为我讲述着他所认识的顾桓。
“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家奴,不小心冲撞了少主,被少主殴打致死。鬼王大人正巧路过,替我报了仇,还给我吃了一块他咬过一口的头骨。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这辈子要为鬼王大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离殇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眼里星光闪烁。
顾桓还会见义勇为?我心里顿生疑惑。凭他这阴冷的性子,路见不平定然不会拔刀相助。
因而,他为离殇出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离殇的遭遇引起了他的共鸣。
我不动声色,看着离殇,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眶微红,“鬼王大人伤心的时候,总会将自己埋入河底,任由河水冲刷着身体。我时常问他,为什么自苦,他说他只是不想忘记一些回忆。”
“那他没对你发过火?”
离殇思索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我总觉得鬼王大人十分孤独,想要走近他却不知道如何走近。有一回,我试着叫了他一声哥哥,他突然暴怒,扼住我的咽喉,差点将我撕碎。”
哥哥…
难道他被亲兄弟迫害过,所以才听不得离殇唤他哥哥?
“滚出去。”顾桓见离殇同我相聊甚欢,面色不善。
离殇害怕地瑟缩着身子,从边上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