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近夏,饶是天色渐晚仍有热气笼罩,雅间窗户尽开,时有凉风却不解闷热,或也是心不静,故而觉烦热。
下值已过一个时辰,谢辞仍未到。
窗外行人依旧,一些商贩也已收摊回家,三两小儿结伴打闹而归,她突然想到师兄。
在云清学宫时,顾月笙也曾被她惹生气过,可只要她认错顾月笙便不会同她计较,可那时到底只是年岁小不懂事,最过也只是行捉弄之事,倘若自伤一事被顾月笙知晓,她也不知顾月笙是否会同谢辞一般置气。
顾月笙一向如她兄长一般宠她护她,她不敢说。
她垂首轻叹,静静瞧着手心纱布,她总是辜负旁人好意,总以为瞒着便不会叫旁人为她担心。
结果却不尽然。
谢辞便是如此。
谢辞担心,所以生气。
屋外吵闹,断她思绪。
许宴知推门出去,楼下正吵嚷。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我算你大爷!”谢辞冷道,侧身躲过那人拳头,擒着他的胳膊将其反手压在桌上,“谁给你的胆子妄议朝廷命官?”
“放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谢辞力道加重,“你不仅妄论朝廷命官还肆意污蔑,在坐的可都听见了,我可没有冤枉你,就算你爹来了,也得到大理寺交代清楚!”
“我哪里说错了?他许宴知本就是借皇恩当上的官,他连科考都为参加过,他凭什么?”
谢辞猛一踢那人小腿,“你又算什么东西?许宴知如何,也轮得到你来置喙?”
“掌柜的。”谢辞扬声道。
掌柜一头冷汗上前,“谢,谢大人有何吩咐?”
他将腰牌摘下扔给掌柜,“劳你叫几个伙计,把他押到大理寺。”
“是,是,我这就照办。”
许宴知在楼上瞧着大抵也猜出谢辞因何出手,他虽生气但还是会护着许宴知。
谢辞一抬头,正与许宴知视线相对。
谢辞别过头去,转身便要往外走。
许宴知当即下楼,追他出去。
“谢辞。”
“谢辞。”
“谢辞。”
连唤三声,声声不应。
“敬之。”
谢辞终是止步。
许宴知从未唤过他的字,多为名姓。
许宴知上前,“敬之,你我之间不该如此生嫌隙。”
他冷哼,瞥一眼便重新迈步。
“敬之,我真的知错了。”她轻叹了叹,又道:“敬之,我从未不把你当兄弟,你们早已被我视作重要之人,我岂会不真心待之?”
“敬之,你我是兄弟,是我能放心将后背交付之人。”
谢辞静静望着,“可你还是会瞒我。”
“不会。”
她接着道:“敬之,我日后不会再如此自控不住,轻易自伤,我也不会再瞒你自己冲动行事。”
谢辞眯眼一睨,“那此事你可要告知李忠明他们?”
“敬之说了算。”
谢辞抬腿踢她一脚,“别一口一个敬之敬之的,谁跟你这么熟?”
她笑,“那谢大人可消气了?”
他重新启步,“没有,除非你请我喝酒。”
许宴知同他并肩,“今日么?昨儿不是就醉过了?”
谢辞一下掐上她后颈,“是不是李忠明同你说什么了?”
许宴知一拐他胸口,“还需要他说?猜也猜得到你为何喝闷酒。”
“啧,许宴知,你善气人,也善哄人,都被你占尽了。”
许宴知挑眉,“承蒙谢大人容忍。”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