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多恩,你真的听到了佩图拉博的那句询问么?】
“当然。”
多恩低下头,用相同的语气重复了相同的话。
“佩图拉博刚刚在发问,这场比赛到底是谁赢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应他?】
摩根接着询问道,而在她是内心中已经有了小小的雀跃,她不由得开始了期待:难道她的因维特兄弟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终于明白了在必要的时刻,保持沉默的重要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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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多恩如今在原体中的绝大多数恶评,都是因为他那完全不看场合与气氛的【直言不讳】而造成的:一个会说真话,也敢说真话的兄弟,固然是令人欣赏的,但是一个无论何时都要说真话,无论何时都不会闭嘴的兄弟,也肯定是会让人心烦的,而且这种心烦会轻易地盖过原本的欣赏。
这是多恩的优点,却也是多恩的缺点,而如果他能在这个问题上做到适当的取舍,在该放弃的时候放弃,在不该放弃的时候依旧咬紧牙关,坚持到底的话,那他可真就是一个趋近于完美的人物了。
摩根不由得畅想了一下,然后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因为我没办法回答。”
多恩直言不讳。
“或者说:我没资格。”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如果有资格回答佩图拉博的这个问题的话,我肯定会回答,但事实却是,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回答佩图拉博的这个问题,也自然没有资格去指出他在这个问题中,所暴露出来的性格缺陷。”
【……好吧。】
阿瓦隆之主撇了撇嘴:幻想果然只是幻想啊。
【那伱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没资格评价这个问题呢?】
摩根接着发问,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多恩的这句话其实非常有意思:没资格?这可不像一向骄傲的多恩能说出来的话。
难道他在这场远征中,将自己那令人绝望的骄傲放下了吗?
这虽然比不上改善语言艺术这种伟大的进步,但也称得上是一个令人喜悦的变革了:阿瓦隆之主又开始小小的期待。
而多恩则是接着开口。
“因为我扪心自问了一下,在回答佩图拉博的问题前,我于内心中向自己询问,我是否完全不在意这场剑斗的输赢,是否能以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评价两位战士,而我的内心给我的回答是:我不能。”
“我也在在意这场剑斗的输赢到底如何,我也在希望我的子嗣能够赢下这场战斗,甚至会在明显的平局中,为西吉斯蒙德寻找着算得上是胜利的蛛丝马迹。”
“在这场剑斗中,我有着并不公平的私心,如此一来,我自然就不是一个完全公正的评价者,我自然也就不能回答佩图拉博口中那有关于【谁赢了】的问题。”
多恩扬起了头颅,他的回答让蜘蛛女皇沉默了一下。
所以……
这到底是改变了。
还是,没有改变?
摩根有些摸不准,她明明感觉到了多恩身上的某些性格,或者说习惯,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帝拳之主似乎依旧会直言不讳地向他的兄弟们袒露内心中的想法,也依旧有着骨子里的骄傲,但以前的多恩绝对不会维系刚才的沉默的,虽然这种沉默多少有些误打误撞。
【嘶……】
或者说:他只是学会在开口说话前,自我反思一下了?
不仅看到了别人缺点,也开始看到自己的缺点,并且学会了时刻用自我的缺点来反思自我,逐渐弥补这些缺点了:而沉默只是他在面对别人犯下相同的缺点时,不愿意隐瞒自己的缺陷,自欺欺人地去直言不讳,而是出于同样的缺陷,自认为没有资格来回答吗?
这似乎……还是一种骄傲?
而且是骄傲中的骄傲:一种甚至不需要他人约束,完全是出于自己过于高尚的性格,以及过于洁癖的道德观念,而缔造出来的自我约束式的傲慢。
【……】
那……
这是好事?
还是坏事?
摩根舔了舔嘴唇。
她心里有些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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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他必须为此而做出些许改变了。
在被他的战斗兄弟们一路抬向医务室的路上,西吉斯蒙德虽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脑海中却在席卷着思维的风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刚才的剑斗。
胜利?荣誉?或者是挑起这场剑斗时的鲁莽冲动?还有耳旁战斗兄弟们的安慰和胜利欢呼?对于现在的西吉斯蒙德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一个东西:他看到了那个如同山一样的对手,看到了那个在整场比赛都在限制他的噩梦,看到那个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完全击破的终结者甲。
是的,他在最后的关头的确取得了成功,但战场上谁会给他几个小时来水磨豆腐呢?而且丹提欧克明显也不适应那副甲胄。
如果他遇到的是一个能够将铁骑型号的终极者甲操练得炉火纯青的家伙,他又该如何在短时间或者漫长的战斗中,彻底击败这样一个钢铁恶魔呢?他又该如何用手中的剑来捅穿对手的心脏呢?
“……”
他应该怎么做呢?
西吉斯蒙德,开始了思考。
在内心中,他渴望着遇到一个像这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