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胀痛,有种神经元脱水的钝感,仿佛宿醉后的头痛。
但痛感也带来清醒,周晓辰的记忆终于开始复苏,慢慢想起了高考、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有跟通知书同一天接到的,HER2阳性乳腺癌确诊通知。
一并也想起了那个头发掉得一根不剩的暑假和“冬眠计划”,想起了躺在冷冻仓里、隔着实验室的玻璃与父母最后的对视。
她记起来了:原来我是个实验样本。
为了停止无望的治疗,也为了阻止父母卖掉唯一的房子、把毕生积蓄都用来支付她的医疗账单,周晓辰报名了“冬眠计划”。
彼时,人类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可控核聚变实验单元,刚刚安全运行满一百天——这意味着人类从此拥有了近乎无限的、成本极低廉的能源。
全世界都在欢欣鼓舞。
在这种气氛下,人类着手大规模无土栽培、重启太空探索,一系列大项目纷纷落地,而研究如何让宇航员冬眠,适应长达数十、乃至数百年星际旅行的人体冷冻实验,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在举世欢腾的氛围下,她们一家人渺小的悲伤是那么微不足道。
但周晓辰还是庆幸自己刚好生活在那样一个时代,刚好年满十八岁,可以代表自己在志愿书上签字。
她骗父母说,科技跃迁的时代来了,她的病一定可以在不远的将来治好,也许甚至用不了几十年,他们一家人就会在未来重逢。
既然是实验样本,那眼前的一切就合理起来了。
这个“冬眠计划”居然这么靠谱,“速冻人”真的还能唤醒?
其实签字的时候周晓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躺不起,只是想给父母一点虚假的希望罢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