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自是一番过往,听到这话,陈易和闵宁都沉默下来,没有开口。
走了一段时间,李文虎几次回头。
陈易和闵宁都眨了眨眼睛,心里疑惑,却都没有开口。
那背枪老头反而急眼道:
“你们怎么不问,不好奇吗?”
“那你怎么不说?”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想说。”
老头一番吹胡子瞪眼,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
“一切事,都出自我徒弟胡佑行。早年我到处走镖,没心思也没心情收徒,退出镖局之后安定下来,开了家武馆,自然要广收门徒,但是当时觉得上门的人根骨太差,不适宜当真传,所以一个真传没有。
一直到,我遇到胡佑行的爹,他根骨好,天资高,性情狂傲,和我心意我便收为真传,不曾想他学得真传之后,竟然为非作歹,成了狼山寨这窝山匪的上门女婿,而且还被官府通缉,于是我便立下战书,清理门户。”
提起往事,李文虎苍老的眉宇之间,止不住的怅然起来。
陈易和闵宁默默听着,前者面色没什么变化,而后者则神情专注,心有波动。
“我杀了胡佑行的爹,而他娘见他爹死了,也一并殉情,至于胡佑行,那时还是个五岁稚童,我原本没打算收他为徒,只是一个月后,传来狼山寨被官府剿灭的消息,而狼山寨的残党上门托孤,让我念师徒一场,收养胡佑行。”
老人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道:
“之后的事,不用再说,你们也大概猜得到,无非就是胡佑行发现父母被我所杀,然后试着杀我,杀我不成便判出师门,直入南疆,如今便投入到了安南王麾下。”
闵宁这会不住道:
“那他给你下战书,你不怕其中有诈?”
“有诈那就死。”李文虎多出一抹狠劲,淡淡道:“反正我李家里的老姑娘四五年前就走了,膝下无儿无女,便是死了又如何?你们若是可以,送我到军营十里之外,便仁至义尽了。”
话音落下,陈易这一会终于开口道:
“不凑巧,我们曾有幸结识安南王,大概能直送老先生入军营。”
“好,爽利话!小子,不妄我觉得你适合练枪,看来我人老眼光不老。”
李文虎大笑道。
“又自问自答?”
“我夸自己眼光不行吗?”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黄昏。
安南王的军营越来越近了,闵宁看着马蹄走过这略显熟悉的小路,便顺着路边望去,有些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那小村落。
自那一回之后,安南王的军营似是真的对这小村落再度秋毫不犯,眼前的村子宁静、平稳,又是之前那般怡然自得的景象。
只是闵宁想到那给她递水的妇人,心有点堵。
她想再去那家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便给人送去些银子。
不过眼下不便,等回去的路上再去吧。
陈易侧着眸,似是看穿了闵宁的心思,心中有种莫名的欣慰感。
如今自己行事虽然多有侠义,但要是当个恶人,还是随时能当的,正因如此,自己自觉不算什么好人。
只是哪怕真的是十恶不做的人,也会或多或少希望身边的人会是好人。
陈易也是如此,所以这小女友的想法,让他莫名有些欣慰。
一行人近了军营,远远可见斥候,随后便有士卒拦路。
但在李文虎出具战书之后,那些士卒似是有所消息,没有为难,让他们一路通行。
陈易稍加打听,才知道胡佑行是军中的一位校尉,再三上书请求下,让这场生死之战得到了王爷的许可。
秦青洛素来便是重武之人,哪怕胡佑行只是一介普通士卒,陈易觉得,她也未必不会准许此事。
一路通行之下,便来到校场,此时校场内外已人头攒动,陈易微一抬头,便见那一丈来高的看台之上,身着重甲的安南王负手而立,似一座小山般屹立不倒。
李文虎微一抬眸,不由感叹道:
“好气势,听闻祝家枪乃是一座高山,如今望这异姓王的姿态,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之时,秦青洛恰好朝那里望过去。
只见女子王爷的眸光只扫一眼,便越过了李文虎。
接着,她瞳孔微缩,直直落在陈易的身上……
无人能看见,安南王背着的手,暗暗攥紧了起来。
是女王爷离开京城的最后一面了,她准备要发现了,而且回去之后,还要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生孩子、坐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