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过于娇憨,陶三被她逗笑。趁着他松懈的空当,蝉衣飞快地检查了一遍他的腿后,面色凝重道:“骨头有错位,应该还有骨裂,可惜救治不及时。”
陶三以为吓住了她,故作不在意地安慰道:“没事,还能走路,只是不能干重活罢了。”
“大叔,您先别动,”蝉衣取下发钗,抽出里面藏着的银针,单腿跪到地上,小心地将银针扎进他腿部的骨折处,“我虽然不能让您的腿恢复原样,但多少能减轻一些您的痛苦。”
陶三的眼睛有些红了。
蝉衣却顾不得安慰他,小心地将几根银针扎好后,一手抓住他的大腿,一手捏着他的小腿,试探性地轻轻扭动了两下。不行,时隔太久了,受伤的骨头已经长出骨骺,想要将骨头接回来,必须得刮骨才行。蝉衣又试了两回后,便松开了手。
看着她失望的脸色,陶三再次安慰她道:“就这样挺好,瘸了这几年,都已经习惯了。你要真给我治好了,反倒要让我不适应了。”
普通老百姓,谈不上什么卧床静养,蝉衣与陈韶跟着蕙音学医的第一课就是给人看病不仅要因病开方,还要因人开方。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陶三后,蝉衣道:“大叔,这个药瓶里有二十颗药丸,每日吃一颗,吃完后,您的腿疼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您这条腿以后尽量不要使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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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局促道:“多少钱……”
蝉衣笑着取回银针道:“大叔您收着吧,值不了几个钱。大叔要实在过意不去,回头我去文家庄子上挑两件值钱的物件带走,就当是大叔给的药钱了,如何?”
陶三红着眼睛,说了很多感激不尽的话。
蝉衣附和着,也说了很多让他注重的话。
陈韶等他们说完,才吩咐蝉衣道:“你跟这位大叔回去看一看他大哥的腿。”
沈天正羡慕着陶三,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本能地往地上一跪后,朝着她就猛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迅速站起来,热情道:“姑娘这边请。”
李天流叫了一个羽林卫跟着蝉衣。
目送着他们走远,陈韶回过头,向遭过毒打,但没有落下什么残疾的几个村民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后,便向着陶义道:“带路,去你小儿子和大女儿的坟前看看。”
“赶紧走呀,还愣着做什么?”陶义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的,半晌回不过神。被人给推了一把后,才抬起脚,带着陈韶往他小儿子和大女儿的坟前去了。
陶义大女儿、小儿子,还有他娘的坟茔距离五儿爹娘等人的坟茔并不远,且同样收拾得很干净。
陈韶挨个看过之后,回过头来问他道:“我想开棺看一下他们的伤势,能接受吗?”
陶义有些犹豫,好一会儿后,才含糊道:“我,我得去问一问……”
“可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花白头发妇人扛着锄头,三两步过来,大声说道,“大人要看哪一个,我来挖!”
妇人是陶义的夫人,姓阮,单名一个红字。
陶义看到她,一直惊恐紧绷的面色霎时放松下来。陈韶看到他这模样,明白是一家人后,便道:“如果可以,您大女儿和小儿子的尸骨我都想看一看。”
阮红应一声好后,快步走到坟前,二话不说便挖了起来。先前挖坟的几个村民想要上前帮忙,被她给撵开了,“你们让开,我自己来挖!他们爹没有本事,护不了他们周全,我这个做娘的也窝囊,为他们讨不了公道,但将他们挖出来的力气,总还是有两下的。”
退回来的一个村民将手中的锄头给了陶义,陶义拿着锄头,迟疑了一下,才上前帮忙挖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虽慢,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将棺椁挖了出来。
先挖出来的是他们大女儿陶平的坟。
几个村民连忙上前,帮着他们夫妻将棺椁抬出来。棺椁盖子打开后,陈韶站过去,陶平的骨骼很是瘦小,看着不过十岁的年纪。陈韶看到的第一眼,脸色便骤然一沉:“她有多大?”
阮红答道:“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