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座师制度和座师,是学阀。
冯保擦了擦额头的汗,无奈的说道:“赢了也没赢,京营条例严苛,严禁争凶斗狠,锐卒实力强横,又人多势众,把对方给制服了,客兵多不服气,觉得京营以多欺少,京营锐卒也不服气,要不是条例大于天,高低要让这帮客兵知道厉害。”
陛下是真的喜欢看热闹,这弄不好就是啸营,从个人冲突升级到火并,真的打起来,才是给文官们兴文匽武的把柄,得亏京营还算克制,只是制服,没打出伤来,否则就出大乱子,陛下还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相比较军阀、财阀、政阀,学阀更加封闭,李成梁就是典型的军头,但他对下面的客兵家丁,也是颇为客气,甚至称兄道弟,因为上了战场,必然要拼命,平日不笼络人心,苛责对待,上了战场,就是中门大开,敌人直接直扑中军大帐了,财阀、政阀和军阀是相同的,他们都有敌人,都需要冲锋陷阵。
大明座师制必然导致大明灭亡,因为做事的人、不愿意阿谀奉承的人、骨鲠正臣,在座师制下的竞争是完全劣势,做事的人都无法出头,天下吏治败坏,行政力量快速消亡,大明必亡。
他其实之前有点认命了,自从徐阶在隆庆二年倒了之后,王一鹗就认命了,他其实觉得在府丞的这个位置上继续干下去也不错,至少能看到十分活跃的陛下,叮叮当当的对着大明修修修补补,看着大明日新月异,也算是历史剧变的见证者了。
考成法之后,地方有司发放宗俸是不纳入考成的,那代表着宗俸根本没有保障!
这就是可用之人。
中原自东汉到唐末,门阀政治是主流,阀就是开关,是控制,是具有垄断地位和支配地位的人物或集团,被称之为阀。
第三场则为一千五百人团体赛,京营遴选半营、客兵全体出战,赢家积一胜。
座师制度下诞生的就是学阀,学阀真的提供不了多少便利。
座师法,就是跪下给人当狗,才能获得表现自己才能的机会,甚至说钱、礼数不到位,连正常升转都会被座师所阻拦。
张居正的死,就像两军交战,大帅的牙旗倒了,输就成了必然。就像是划破黑暗的黎明曙光,一闪而过,再次变得漆黑。
也正是因为此事,王一鹗出任建宁知府,彼时倭寇从宁德进犯,大明兵败如山倒,很快就进攻到了王一鹗建宁府城下,王一鹗与军兵说,誓与建宁共存亡,果然没有背誓,真的共存亡,倭寇屡攻不下,转头攻打政和,王一鹗领兵出城作战,击退倭寇。
“要不把他们分开吧,专门给客兵划个地方,省的接触。”
因为第三场是一千五百人对一千五百人的拉练,到了这个规模,军备相同的情况下,京营必胜。
万历十年四月十七日,大明皇帝朱翊钧收到了郑王朱厚烷书信。
最后看谁的胜场多,谁获胜,赢家也不赢什么东西,输的也不输什么,就输的那一方,要心服口服的大喊一声,我错了,你们比我们厉害!以后见到绕着走就是了。
台下还没打起来,台上两位明公反倒是快拳脚相加了,曾省吾在平九丝都掌蛮的时候,也是带着人冲锋在前,凌云翼亦是如此,都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到了这一步,双方战到了都仅剩五百人左右。
“幸亏用的都是木刀、木枪、火铳减了二分之一的火药,铅子换橡胶丸,要是战场如此血战,损失一人,朕都心疼无比啊。”朱翊钧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伤亡,仅仅两个时辰,就‘死’了两千人。
这帮行走的雄性荷尔蒙,冬天扫雪,都是把雪切成豆腐块,可见其精力充沛。
王一鹗是有些委屈的,因为从来没人问过他对徐阶的看法和态度,他只想对着徐阶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再来个兔子蹬鹰,狠狠的打他一顿。
王一鹗对考成法是很悲观的,因为张居正死了,那些当惯了老爷的明公们,恐怕是决计不会容忍考成法,那考成法倒了,座师再次成为大明官场的主流。
王一鹗少年成名,他十八岁考中了举人,十九岁考中了进士,张居正考中进士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多少人在考举人这一件事上,蹉跎一生?又有多少人三次会试不中,一生只能是一个举人?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也是这次大捷之后,张经、李天宠二人被捕入狱,张经和李天宠都算是徐阶的人,但徐阶没有庇护二人,而是将其放弃,仅仅因为三个字‘帝疑之’,徐阶就彻底放弃了二人,而是用二人和严嵩交换了利益。
在王一鹗心目中,这两人才是他的座师。
很快,第一场单打独斗就决出了胜负,客兵豪取冠军,让曾省吾的脸色立刻挂不住了,山东人高马大,凌云翼在山东招募的都是壮汉,这个人勇武上,略胜一筹,而且客兵骁勇凶悍,京营锐卒是有些吃亏的。
骑营的编制只有京营才有,虽然只有百人队,但现在突然露面,完全改变战场局势了,只需要发挥骑营的机动力,客兵必输无疑。
所以,嘉靖三十七年,给事中罗嘉宾等人弹劾戚继光通番,并且下旨逮捕的时候,张居正在朝中拼尽了全力阻拦,张居正这样的座师,在下面人出事的时候,拼命回护的真的不多。
曾省吾不温不火的说道:“京营最擅长的是火炮轰完,步营排队发铳,跟客兵演练,等于自废一臂一腿了。”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朱翊钧眉头一挑,想出了个好办法,既然谁都不服谁,那就做过一场,比一比,到底谁才是精锐!
朱翊钧很快就安排好了流程,下章给兵部安排,然后让凌云翼在北土城武英楼觐见。
骑营这一套,除了李如松之外,没人能玩的好,反倒是火炮轰完步兵冲,才是京营的拿手好戏,这一次集体碰撞,京营吃亏在非实战,而是操练,拿不出看家本事来。
客兵被安置在了北大营,当天就闹出了乱子,客兵觉得京营锐卒都是少爷,一个个养尊处优,领着丰厚的俸禄,而北大营的锐卒,看客兵也不顺眼,一群比匪寇有点良心的痞子,也敢到京营的地盘耀武扬威。
王一鹗收拾了下行囊,并没有从朝阳门出,而是从西直门出去了西山的大觉寺,这里埋着王一鹗的老师,不是徐阶,而是张经和李天宠。
十人队对十人队的团体赛,京营、山东客兵,各出十队厮杀,冠军积一胜。
“凌部堂以为京营和客兵,谁会赢啊。”朱翊钧坐在了观礼台上,兴致勃勃的问道。
廷臣们立刻了然,陛下为何执意启用王一鹗了,因为值得,毕竟彼时倭寇逞凶东南,望风而逃不在少数,王一鹗不仅守住了城池,还出兵击退倭寇。
但浊流的严嵩倒了,清流的徐阶就是大明救亡图存的那一个吗?答案是否定的,严嵩抄家之后,财产去向不明,到底有多少银子,众说纷纭,但徐阶是真的大贪官,苏松自古重赋,因为这里素来是鱼米之乡富硕之地,在松江府,徐阶兼并了四十万亩田。
徐阶个人贪腐钜万,那么清流就做事了吗?清流主张清廉,那大明官场清廉了吗?风气变好了吗?
而徐阶正是严嵩的敌人,徐阶是扳倒严嵩唯一的人选。
苏松地亩一亩就要四到五两银子,四十万亩最起码要180万银了。
阀,单向流通,这就是阀,军阀、财阀、政阀,都是这类的支配和垄断为一体的封闭集体。
单对单的擂台赛,京营、山东客兵各抽出一百人,捉对厮杀,层层选拔,最终决出冠军者为一胜,至于亚军?亚军是败者,输得时候,呼吸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