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戚帅,张四维他欺负朕!

戚继光心里窝着满腔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回京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欺负陛下,是的陛下的确是君王,可是也是他的徒弟,而且很努力,每次写信都炫耀自己又换了弓箭,换了马,武艺又有精进。

陛下还是个孩子,虽然聪明近似妖,可孩子就是孩子,连成丁都没有,就要面对这么多的屈辱。

听闻皇宫惊变,戚继光心急如焚。

可是陛下这封信的意思很明确,先国事,后君事,先公后私,国方大治,这让戚继光的怒火更胜。

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还想着国事!

嘉靖皇帝大家都骂,骂他后来不肯好好干活,深居简出二十载,专事焚修,张居正骂、海瑞骂,言官们都骂,而且嘉靖皇帝清楚的知道,张居正和海瑞都是当面骂的,但是嘉靖皇帝就是不管不顾只管焚修。

张居正骂的角度和海瑞不同,张居正直接骂嘉靖是个馁弱而懦的懦夫,被人刺杀了,就杀回去啊!躲在西苑里,算是怎么回事?!

嘉靖皇帝没有雄心壮志?

这样说,张居正和海瑞都不赞同。

他们反复劝谏上奏,都会提到嘉靖新政的辉煌成果,连张居正在整饬学政的抬头也是申旧章,是十分肯定嘉靖前二十年的成果,他们希望嘉靖皇帝能够重整旗鼓,唤醒当年那个励精图治的皇帝。

但全都失败了。

全都失败的原因非常简单,嘉靖老道士,彻底绝望了,再无任何雄心壮志可言了。

把一切美好全都撕裂,把一次次的失望叠加起来,最后成为绝望,就是一种让皇帝,或者让天下失去进取之心的最霸道和恶劣的手段。

退一万万步讲,小皇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憋在心里不发作,会影响戚继光本人封侯拜公的!

戚继光并没有因为怒火蒙蔽双眼,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一万双眼睛盯着,只要他犯了一点点错误,都会被无限解构,最终把他变的臭不可闻、人人喊打。

戚继光不肯骄纵的最大原因,是根本没那个条件!

戚继光和李成梁的处境是完全相似的,要么藩镇化做军头,要么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作战。

六月初,青龙堡建成了。

在青龙堡落成的同时,李成梁收到了皇帝送来的鹤氅,再次出关作战,一路突破速度极快,三日行军一百五十里,屯兵于全辽管钥之地高台山,这里北高南低,被当地人称之为杜尔笔山。

杜尔比是蒙语,意思是四面八方,拿到了这里,就可以阻挡北虏入寇辽东的步伐,所以叫全辽管钥。

之前李成梁不能侵占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果没有大宁卫,这里建成,一定会被夹击,粮道被袭扰,进退失据,但是大宁卫已经完成了防务部署,这个管钥之地,既然没有抵抗,李成梁就丝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李成梁将这里命名为彰武,彰显武德之地。

李成梁的这次进兵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顺利的李成梁都有点不敢置信,后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速把亥是故意收拢喀尔喀五大营的兵力,反正大明军队也不能在塞外久留,来了,得到点功绩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出现问题了。

这次,宁远伯来了,就不走了!他不走了!

他在彰武开始就地营建了硬寨,而这个硬寨逐渐变成了一个营堡。

土蛮汗看着自己帐下的四个万户开口说道:“有一个得到了确认的好消息,戚继光要走了,永平卫军兵留守。”

“还有一个确认的坏消息。”

三娘子疑惑的问道:“是什么?”

“戚继光走了,李成梁又特么的来了。”土蛮汗面色痛苦的说道。

“图们,你这福气可不小,戚帅和李帅两个人轮番伺候你啊!”三娘子惊讶无比的说道。

“今天是我们,明天就是你们,我们右翼被大明如此苛责,你们左翼不闻不问,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吗?应该进逼西北,逼迫大明从大宁卫撤军,才是正理!”土蛮汗恼羞成怒,这福气,这是福气吗?你三娘子怎么不来享福?

三娘子笑着说道:“哎呀呀,俺答汗不是被你们骂作是长生天弃民吗?我们本来就是投降的人,打又打不动,都说草原人就跟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能活命,谁乐意做野草呢?”

“你不想当人,我们左翼想当人。”

“无耻!”速把亥一拍俯首指着三娘子说道:“简直是娼妇!在此摇唇鼓舌,动摇军心,该斩!来人!”

土蛮汗似乎想给三娘子一点教训,而三娘子的几十人护卫则是拔出了手中的弯刀,但这在人家的地头上,他们这几个人,管什么用?

此时已经从京师回来的土蛮汗长子布延,脸色涨红,愤怒无比的说道:“能不能不要吵了!大宁卫丢了,杜尔比山也丢了,我们再吵下去,戚继光和李成梁都杀上门来了!”

“今天是商议是战是和!而不是在这里争吵不休,吵有用吗?吵能把戚继光和李成梁吵走吗?”

三娘子带着一抹妖艳的笑容,看着布延说道:“哎呀,右翼居然还有明白人,不过你错了,不是是战是和,是战还是投降,投降,这才是关键。”

布延不明白,他是在京师被李成梁打了一拳,才想明白的。

三娘子直接把所有的遮羞布扯了下来,把和的面目改为了投降,其实俺答汗也算是投降了,毕竟自从隆庆议和封贡之后,俺答汗真的没再跟大明大规模的冲突过。

“俺答汗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妖妇!仗着有几分姿色,四处出卖皮肉献媚大明!”速把亥又攻击三娘子的生活作风了,俺答汗是头顶草原,脚踩草原,四处都是绿油油。

就三娘子跟宣府巡抚吴兑没点乱七八糟的事儿,速把亥绝对不信。

三娘子连续摇头说道:“哎呀,咱们草原什么时候也要立贞节牌坊了不成?我的身份是忠顺夫人,然后才是俺答汗的王妃,俺答汗不愿意丢这个人,让我这个女人四处抛头露面,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抛头露面。不怪俺答汗,怪我了?”

“他把我从漠北抢来的时候,我才八岁!他把我推到前面风口浪尖的时候,我才二十!”

“真是怪哉,大明最重这个名节二字,我在大明的时候,大明皇帝、元辅、廷臣、朝臣,却不把我看成个女人,而是草原使臣忠顺夫人,到了右翼来,右翼则是一个口一个娼妇,怪不得打败仗,不打败仗,才奇怪吧,就跟大明的文官一样,专门挑那些不重要的事儿,絮絮叨叨个没完。”

“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速把亥直接就愤怒了,这个三娘子的嘴皮子实在是太损了,直接把他们这些塞外万户,比作了大明的文官,这到底是在羞辱谁,还是一起羞辱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跟吴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你跑去听墙角了吗?说不定那吴兑和你一样是个软脚男呢?”三娘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说谁软脚男呢!”速把亥人都傻了,听说过三娘子擅辩,完全没想到三娘子这么擅辩!这一句接一句,骂的人根本没办法还嘴!

三娘子掩着嘴角,用一种满是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速把亥,揶揄的说道:“你啊,说你软脚男,你看,李成梁占了管钥之地的杜尔比山,他随时都能进草原,抢你们喀尔喀五大营的牲畜,你在做什么?你去抢回来啊!”

“在这金顶大帐里骂女人,不是个软脚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