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则摆放着病床,上面躺着一位特别消瘦的女生。她紧闭双眼,颧骨突出,几乎皮包骨的右脸颊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深色痕迹,开始还以为是血管突起,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那是如黑色蔓藤般的印记,末端直达右耳上方的颞部,很是吓人。
还有与年纪明显不符的银白色长发,看着很不寻常。也不知是发色天生如此,还是因病而衰,可她的面容肌肤又似乎未老……奇怪!
不过,再看看的话,好像她的满头银发中还夹杂着几缕不太一样的亮色发丝……但现在可不大好近前仔细分辨。
这位学姐还戴着呼吸面罩,两根管子连接着床边的复杂仪器以及两个粗壮的钢质气瓶。她身上盖着薄被,两手置于被子上面。
她的右手全是诡异的黑色,与肤色正常的左手形成强烈反比。她穿着白色长袖病服,让旁人看不清右手臂的情况,但其衣领处的颈部也是一团漆黑。
而她脸上那几道诡异的黑色长痕,就像是从颈部那团恐怖黑潭分岔而上的支流,与那尚未被“污染”的正常肤色形成鲜明又惊骇的对比。
这……?不会吧……!
“苏珊,有学妹来看你了哟。”索菲微笑着弯腰,对着病床上深睡的人说了一句,接着便郑重其事地介绍起我:“这位是1501年能晶工学专业的伊珂。你当时还开玩笑,说恐怕毕业也见不到下一届学妹。嘿,两年后就有了。”
“啊,苏珊学姐,你好。我是大一新生,伊珂。”我也跟着做个自我介绍。万一,对方实际上还有一点点感知能力呢?
只可惜……得不到对方任何回应。
“苏珊学姐是在哪里遇到意外吗?”我看着那些令人胆颤心惊的黑痕,很快就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
难道苏珊在校外遭遇过死灵?!所以才会留下这些恐怖印记?刚刚听索菲所讲的病状,也与死灵袭击后产生的“毒害”很相似。
可是,苏珊竟还能坚持两年半之久!
虽然这么想很不对,但确实刷新我的认知。按之前信息,被死灵袭击的人最后都以死亡告终!
就算我和凯尔是罕见的幸运儿,但我也亲眼见识过,被死灵袭击后,那种骤然产生的诡黑在身上快速蔓延的可怕现象。
跟苏珊手上、颈部和脸上的痕迹很像,应该错不了。可是,她身上的诡黑,却如停止“生长”一般。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得以维持生命。
索菲刚刚讲过,医院好像是把这种现象当成某种未知毒素,只不过用药物和技术在对抗一直侵害身体机能的异毒罢了。
也就是说,即使经历两年半的时间,现有医疗手段也不能排除这些毒素?
究竟苏珊是在哪里遭遇到死灵呢?两年半前,那就是1499年……?
“不太清楚……当时刚开学没多久,我晚上回到宿舍才发现她很不对劲。”索菲回答:“当时她还清醒着,但整个人像冻僵了一样,话都说不流利。虽然我马上就跑出去叫人,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但情况却一天天恶化,哎。”
“啊,苏珊学姐是在校内发生意外的吗?”我感到很惊讶。
校园内怎么可能有死灵踪迹?还是说,就像今年在中南旧城区发生的不明死亡事件那样,不见死灵,却有着类似的死亡印记?!
“那……当时宿舍里也没有其他人发现吗?”我有些想不通。索菲那一届有四个女生,按正常大学生宿舍配置,都是四人一间为主。
小主,
比如舒亚那种,就是两室一厅的套房,每个房间住两人的标配。
至于我和蕾雅那种仅住两人的宿舍房间,是很特殊的情形。
“不知道是不是在校内发生的事。而且,当时的宿舍,只有我和她一起住。其他人住在别的地方。”索菲的语气有些自责:“所以,那时候是否发现得太晚,也不好说。哎,要是当时早点回去就好了。”
“意外是谁都想不到的,幸亏有学姐在,起码能保住性命。”我稍微安慰一下索菲,想起她说过的话,又问:“学姐,你刚刚提到,还有聚能联合集团和圣心医疗集团的技术,在介入治疗吗?”
“对。两个集团合资成立的联合生命工程集团,对苏珊的病例很感兴趣,也在她身上应用了一些最新的医疗技术和药物。虽然不能完全排除类毒素,但起码遏制其增殖和侵蚀,也能维持苏珊的生命。”索菲说。
“这……”我听着却有点不太对味:这算是医疗实验吗?对一个感染不明毒素的病人?
“我知道,这确实有些不妥。但集团已经与苏珊家属签了协议。也只有如此,集团才会承担其七成的治疗费用。”索菲叹气说:“如果不接受,恐怕早就……”
不用听下去,我也知道,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即使如此,还要自己承担剩下三成的费用吗?这肯定也是很大一笔支出啊,而且几乎看不到任何康复的希望。
“既然应用了新锐技术和药物,那怎么最近还有恶化迹象呢?”我想起索菲刚刚说过的话,就算集团是在使用实验性医疗手段,那起码情况应该不会变糟才对啊。难道这些诡异的毒素还能进一步变异?
“具体医疗上的事我也不太明白。而且我只是聚能联合集团总部的人,对于联合生命工程集团的操作流程也了解不深。”索菲看起来也有些迷茫:“以前不管再怎么说,苏珊的情况都还算稳定。但最近两个多月来,却一天不如一天。事实上,医疗组这段时间也加强研究治疗方案,有一天光抽血检验就有四次呢。我甚至都有些担心是否医疗过度了。”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她……”索菲讲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学姐,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医疗技术总会进步的,别担心。”我鼓励索菲。她和苏珊的关系应该很好,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始终关心着朋友的情况。我想,她应该经常过来这里看望苏珊。
“但愿,尽快吧。”索菲勉强笑了一下,却又马上摇着头说:“哎,而且近期又发生了那些事情,她都还不知道……”
“什么事?”我紧跟着问。
“啊……没事,没事。”索菲回避了这个问题,转眼看向窗边,接着就走向圆几,说:“花都快谢了,水也快干了。抱歉,我离开一会去换。”
哎?换水?这里不就有独立洗手间?
我还没反应过来,索菲便抱起花瓶自个儿走出病房。
咦……她刚刚是不是有些心乱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以及躺在病床上的苏珊。
病房里很静。只有仪器间隔着响起的“滴滴”声,提示着那衰弱但顽强的生命。
我看着宛如陷于沉睡深渊的苏珊,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如此?
因为死灵吗?还是其他类似于死灵而导致的诡黑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