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不敢违拗,忙将黎晏州扶下水,扶他来到夏澜身边。
黎晏州攀着长竹竿,想伸手去摸摸夏澜的脸,又怕影响到袁无疾下针。
他屏住呼吸,一双空洞的眸子睁得很大,薄唇颤抖的厉害,双手死死地攥住粗如碗口的毛竹,指甲刮得竹子吱嘎吱嘎响,令人禁不住牙根子泛酸。
平嬷嬷站在岸边望着,内心五味杂陈。
她暗暗祈祷,最好夏澜永远不要醒过来。
夏氏是秦王殿下的心尖宠,偏偏出身不堪,皇室容不下她。
若她自己好端端的死了,王爷再怎么伤心也是有数的,总归不会损了与太后的母子之情。
可看着看着,平嬷嬷又在心底疯狂忏悔,祈求神佛就当她刚才是发昏说胡话,千万别当真,还是保佑夏氏醒过来的好。
袁无疾越扎针,手抖得越厉害,因为他发现,夏澜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既无起色,也没恶化,还是那副呼吸、脉搏、心跳宛如游丝,将断未断的样子。
好像一眨眼,就会彻底断绝,无声无息的死掉。
“澜儿!澜儿!你醒醒!你不能死!你不能撇下爹爹一个人啊!”
“爹爹送走了你娘,送走了你大哥二哥,难道今日还要亲手送走你不成?”
“澜儿你是个乖孩子,你不会这么残忍的,你不会往爹爹心口捅刀子的,对不对?”
袁神医哭得站不住,矮胖的身子秃噜进水里,咕嘟嘟——呛了几大口水。
春红左手拉着黎晏州,右手拉着袁无疾,急得直跺脚,朝岸上喊话:“锦书!过来!”
锦书跳下水,死命拉起袁无疾。
但袁无疾悲痛过度,哭得浑身发软,半点力气也没有。
他也是练武之人,胖墩墩的,一副身板顶锦书两个半。
锦书后槽牙都快咬断了,小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暴突,吃乃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勉强让他的脑袋露出水面。
黎晏州听到袁无疾的哭叫,顿时心如死灰。
他颤抖着双手,摸索到夏澜的脸,一遍遍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