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炙烤着汴京城外的土地。
官道上的行人稀稀疏疏。
大部分人都选择,在道路两旁栽种的树木下行走。
一辆囚车,在军士的押送下,缓缓走到一处荫凉的树荫下。
这里有着一排茶铺。
茶铺之中,许多赶路的商贾和行人,都在喝茶。
见到这些押送犯人的军士,尤其是看到了领头押送的居然还是一位穿着獬豸服的御史的时候。
好多人立刻忙不迭的结了账,赶紧继续上路。
他们可惹不起!
但在一个茶铺门口,两个穿着士大夫常服的中年男子,却不慌不忙的,继续喝着茶水,补充着水分。
军士们却是规规矩矩,进了茶铺,也不敢喧哗,只是掏出铜钱和店家说道:“上茶!”
那两个士人看到这个情况,眼中诧异了一下,其中一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位留在树荫下的御史模样。
然后他似乎认出了对方,远远的招起手来:“可是伯修?”
那御史闻言,立刻看过来,看到士人的样子,揉了揉眼睛,连忙过来行礼:“下官见过吕龙学!”
他惊讶的看了看这士人身边,没有元随,也没有仆人!
只有一个和他同桌而坐,虽然穿着士大夫袍服,但是皮肤黝黑、粗糙,身材健壮的如同武将一样的男子。
被叫吕龙学的士人,微笑着说道:“某给伯修引荐一下……”
“这一位,乃是某之同门,京兆游师雄游景叔,方从环庆路经略司判官任满,正欲回京待阙,不意与某道左相逢,可谓他乡遇故知……”
游师雄起身,恭身一礼。
这御史连忙还礼。
然后那吕龙学就和游师雄介绍起来:“景叔,这一位便是宇文昌龄了,昌龄表字伯修……”
“如今应该是当朝的监察御史……”
吕龙学看向那囚车之中,被枷锁押着的犯人,问道:“伯修押解的就是那罪将张之谏?”
“正是!”宇文昌龄点点头:“此罪将正要押回大理寺受审!”
说着,宇文昌龄就对吕龙学、游师雄拱手再拜:“某为御史,职务在身,实在不好与龙学叙旧、景叔交谈,待得来日休沐再来拜谒二君!”
吕龙学点点头,拱手还礼:“伯修请!”
游师雄也拱手说道:“来日必登门拜访伯修!”
三人就这样告别。
那些军士喝完茶,也规规矩矩的丢下铜钱,结了账离去。
游师雄见着,赞道:“不意御史台中,竟也有擅长治军之人?”
吕龙学点头:“自然,伯修少尝读兵法,曾有意投笔从戎……”
游师雄听着眼睛亮了起来,道:“来日却是要好生结识一番才行!”
他最喜欢和这种爱带兵的人交朋友了。
吕龙学见着游师雄的样子,就笑起来:“景叔还是如当年一样,不改初心啊!”
游师雄点点头:“先师当年讲学,尝以西贼为耻,生平之志就在攻灭西贼,安我陕西百姓!”
“身为弟子,某岂能不遵而从之?!”
说着,他就看向吕龙学,问道:“微仲呢?微仲可还记得,当年横渠门下讲学之时,先师敦促的教诲?”
吕龙学听着,沉默片刻后,道:“恩师教诲,某岂敢忘记?”
“但事有轻重缓急……”
吕龙学,自然就是新晋的龙图阁学士吕大防。
“呵!”游师雄笑了一声:“微仲记得的,恐怕不止是先师教诲,还有两位程先生的教导吧!”
吕大防沉默不语。
游师雄道:“微仲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少主,知道先师的横渠四句!”
“更曾在两宫之前推崇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