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州还真没见过她这样一副病蔫蔫的样子。
一时间,他冰冷冷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男人拧着眉,看着面前一个小发烧就能给她折腾成这样的“笨蛋崽子”先是恨自己不能去替她受了。
恨完自己他又恨裴御之那个狗东西绑了自己闺女,害的奶娃娃遭受这无妄之灾,又是后悔自己手下留情没把那个推他闺女的瘦猴子精打死!
怪了一圈,男人敛着眸子,将一群佣人都赶了出去,让张医生给看了看,拿了药,自己就守在一旁陪着珠珠不走了。
薄时郁原本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生怕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原本想着嘱咐几句,但斜眸不经意间看到薄宴州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后,他竟一时间晃了神。
心中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来回翻涌。
小少年攥着手心,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走到门口。
男人冷冽的声音传来:“薄时郁。”
小少年微垂的眼角一抬,眸光不易察觉的亮了亮,闻声转头。
屋内的男人头也不回,背对着他压着嗓子像是生怕吵到床上的小娃娃,言简意赅的提醒:“关灯。”
他眸光一暗,抬手关了灯。
昏暗的屋内只开着一盏小暖灯,橘黄色的光打在薄宴州身上。
小少年看着那个背影,不知为何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自己三岁那年淋了雨半夜发高烧烧的他胡言乱语的跑去拉着薄宴州跟前哭喊着“爸爸别走”...
而薄宴州给他的回应是:“发烧这种小事也值得...以后只要他死不了就别来找浪费我的时间...”
其实两三岁的小孩是不记事的。
薄时郁对两三岁前大部分的事都是没印象的。
唯有这件事,他记了两辈子。
走出房门后,向来沉稳的小少年自嘲的嗤笑起来。
重生一世,他觉得自己已经成熟稳重了不少,对薄宴州也仅仅是堪堪维系着表面的和平。
他觉得自己经历过上一世的断腿之痛后,对薄宴州残留的无非是那滔天的恨意!
可时至今日,当他看到那个对自己冷漠无情的父亲也会对他曾经口中的那个“小小的发烧”如临大敌时,他心中又庆幸又难过
他庆幸他妹妹没经历过他经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