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月知道。
她走到封员外跟前,盈盈一拜。
“先前员外愿相帮,我很感激,之前曾说过的为奴为婢,也都还作数,若员外现今仍肯施以援手,好叫我爹能入土为安,楚水月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又起身:“自然,员外不愿意帮,也没什么。”
她指尖轻轻叩着旁边大柳树枝干,威胁的话像问今晚吃什么一样风轻云淡:“左右不过是我无处容身,随了我父亲一道去,黄泉之下也算是有个照应。”
封屏也不知道为何偏偏会是他。
他就是一普通员外,祖祖辈辈都住在这清平镇,所以有积存下来一些田产,发妻是撞大运娶了个有钱人家姑娘,可早在十七年前生下他家大姑娘后便已故去。后来又娶的这个,就是这镇子上寻常姑娘,就一个儿子,不争气,亲朋好友,也没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只一个妹妹,年轻时嫁到了京城,当时听说是挺富贵,但也许久都不曾联系了,这两年朝堂里乱得很,人在不在都还未可知,更别说能沾什么光了。
所以封屏一开始就想不明白:他看旁的人也都愿意帮她的呀。
等到当着众人的面签了卖身契,领了人回家,更是越琢磨越觉着不对味儿:他就是发个善心,怎么到最后还变成他不肯给人领回家去,这姑娘万一出了事,就全怪他了呢。
封屏看着楚水月,又是觉得心里有点膈应,又多少有点不敢惹,踌躇半晌,直接给常嬷嬷叫了来:找个厉害的嬷嬷压着,捱过几年,等镇上的人都忘了这事,拉出去配小厮也就完了。
但常嬷嬷却不肯:“都是花了钱的,自然要财尽其用,怎么能随便呢。”
他臊眉搭眼地问她名字:“那个,我记得你是叫……叫什么蘅……蘅什么……”
“楚水月。”
不等封员外想出来,楚水月便已善解人意道:“总之,如今是叫楚水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