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在北风里翻飞,铺天盖地的箭矢在后头追着他们,阵到底是还没列完,箭簇落下来时全然不复李芳菲先前想象的规整场面,有几支还直接奔向了月亮去。
他们稳稳落在正奔至下头的马背上。李万里一手扯住歪在一旁的缰绳,一手还要从怀里掏出什么来给她瞧:“先前路过雨花岗时捡的,很漂亮的,不信你看……”
“得转道下去金帐王庭,”这回李芳菲没再同他说笑下去,呼啸的风刮得脸生疼,她脸上神情也同被北境寒风冻住了一般,眼神冷得厉害,“只斤大约是知晓我身份了。”
河间府比之甘州要更靠东一些,寻常时候到燕州府只需一日脚程,何况格罗是急行军,腊月二十晚子时出发的,远远望见燕州府城墙时天都还没亮,东方刚泛出鱼肚白。
正正冷的时候。
格罗身上热气蒸腾成与远处雪山一样颜色,他看向他马前未着甲的没胡子男人,问他:“燕州的事,都处置好了?”
男人右手放在左胸前,单膝跪地,低着头,很谦恭的样子:“禀殿下,都处理好了,燕州府知府亲自带了兵去剿匪,城防空虚,故给咱们钻了空子。”
格罗点了点头。
王庭南下,一直是走西线,沿须弥河到三河原再顺中界山一路往中原。原因也无他,冰凌河和燕山自西向东于草原和端朝之间划分出天然界限,若从燕山走,路径虽短,行进也快,却实在是山岭绵延,形势险峻,上下之间,恐还未来得及开战,自身便要先折损一半,故除极不寻常时候,总还是选三河原。也正是因此,端人只需在三河原上设坚城,陈重兵,燕山是不怎么用管的,燕山本身就是天然屏障。
燕山就在燕州城后不远处,雾气这样迷蒙,却还可看见尖峰直冲破层层迷雾最高处屹立,前几天刚下了大雪,一片雪白隐约青青松。格罗看着,忽就冷笑了起来。
可那都是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