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腊一听不用自己趟这浑水,也不用自己去管那麻烦事,心中自是一喜。
“一切都听行走大人安排。”
周八腊走了没多久,这洞穴外头便是响起了扇动翅膀的声音,紧接着那黑色的乌鸦就又飞了回来。
嘴里怪叫着,“虎姑奶奶不来,虎姑奶奶不来。”
“她不来?本行走大人差遣,她一个小小的神使敢不来?!”
黑袍行走大怒。
乌鸦大叫道:“虎姑奶奶说你就是运道好些,才混了个行走,要是再这么没眼力见,她不介意来个以下犯上。”
黑袍行走一巴掌将这乌鸦扇到了墙角。
乌鸦叫的更大声了。
“行走大人只会欺负丑鸟,什么也不会。”
黑袍行走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动手,只是说道:“行了,说吧,虎姑到底是怎么说的?”
乌鸦扇动翅膀,飞上石壁。
“虎姑奶奶说,日落山有了动静,就快出世了,日落山的事情更重要。”
“呵,早说实话不好?”
“非得挨顿打。”
黑袍行走讥笑,旋即他又在这石室里边走动起来,而且和先前相比,这次走动的更快,更急了。
他原本就想着,周八腊不行,那就让虎姑奶奶去。
但没曾想,那厮竟然不听调遣。
真他娘的日了狗了。
来回走动几圈后,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又好像是找到了对策,他进了这石壁,然后再出来时,手上便已多了一封信笺,他跟那乌鸦说道:
“你去寻最近的黄衣庙祝,将这信交给他,然后让他请下神咒,咒杀了那柳白!”
“请神咒杀柳白,请神咒杀柳白。”
乌鸦重复了两句,然后才飞下从这黑衣行走口中,叼走了这封信笺,飞出了洞穴。
“……”
老狼山。
柳白回来后,便是在这围子外头看着这个用开山刀砍树的管事许兆。
哪怕是在这初冬时节,他也光着膀子,一刀刀劈砍着。
柳白能看出,他没动用丝毫的术。
也没动用太多的血气,完完全全就是在用这普通人的力气,劈砍着古木。
他浑身上下都在冒腾着白气,左右旁边还有两个捡木柴的牵线郎。
等着他将这株古木分成几截,又将其一一劈砍成同样大小的木块之后,他这才收刀,转而跟柳白行了一礼,笑道:
“让掌柜的见笑了。”
柳白背负着双手,俨然是个小师傅模样,然后抖了抖衣袖,说道:“来,你出一刀我看看。”
许兆起身后,听着柳白这话语,态度也是认真起来……掌柜的说这话,莫非是想指点我?
可他一个看着不过八九岁的小少年,能指点我什么?
在他看来,柳白实力是强,但这只能说明天赋高,不代表见识同样也广。
可这都只是许兆脑海里边的念头,他表面上则是应了声“好”。
且不管掌柜的能不能指点,但掌柜的既然开了口,那么自己照做了就是。
他单手握住了身后的开山刀。
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就像是从一个寻常的放浪儿,变成了一个刀客。
小草也是从柳白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
围子里边,媒姑跟司徒红她们俩,感知到这气势,也是以为有了什么脏东西来了。
旋即从围子里边出来,到了这山道上。
她们见着柳白在这,也就放下心来,看着这场景。
司徒红看着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了,媒姑却是猜到了一二,因而看得也是很有兴致。
许兆这合璧媒,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天资还算不错,尤其是这练刀……天份极高,隐隐之中都好似已经明悟了刀势。
现如今整个云州,能依靠这掌中剑,手中刀,明悟自身之势的,也是极少。
云州城内,甚至都不过一手之数。
假以时日,他必定会是会里的一位定缘媒。
如若不然,媒姑也不会将他放在这老狼山,看守阴脉了。
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够借这阴脉之力,一举养出阴神,从而成为门内的定缘媒。
但没曾想,这也过去小十年了,却始终没有动静。
先前媒姑没来得及细看,但现在……她却能隐约看出,应当是这许兆痴迷于练刀。
但这练刀,却好像也有点问题。
媒姑微微蹙眉,可要她说这刀,哪里出了问题。她也看不出来,只能说……许兆练的好像很费劲。
“喝——”
许兆双手握刀,积攒许久,终是一个转身劈了出去,这一刀依旧没有动用命火,但单凭借这自身气力……却也劈出了一道刀气。
一刀斩出,这刀气劈砍在了对面的山石上。
“砰——”地一声,留下了一道入石十余寸的刀痕。
许兆自信收刀,自身气息依旧平稳,依旧双手握持刀柄,刀尖向下,站的笔直,然后稍稍弯腰朝着柳白行了一礼。
态度极为恭敬。
“请掌柜的指点。”
柳白依旧背负着双手,像是个小师傅。
他背后的媒姑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尤其是这媒姑,她想看看柳白是不是真的能说出个一二。
“你这练刀……刀势也快出来了吧。”
柳白来回踱步,他背后的小草却是已经知道自家公子想做什么了。
旋即伸手用力戳了戳他的后背。
表示自己在生气。
柳白没有反应,小草也没出来捣乱。
许兆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掌柜的的确是有点东西的……至少不会是胡说。
有人连自己明悟的是刀势都看不出来,有些则是以为自己早已练出了刀势。
但这掌柜的一开口,就说自己快练出刀势来了……高下立判。
“回掌柜的话,正是……但是属下总感觉差点意思,却又不知差在哪。”
这刀势,已经困扰了许兆将近十年了。
甚至为此都阻拦了自己走阴的路子。
他五气也早已齐聚,但受困于刀势,却始终养不出阴神。
两者虽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刀势却成了许兆心中的执念,他觉得若是没有悟出刀势,自己的阴神就是不完美的。
甚至为此,这阴神也是久久不得出。
“这简单。”柳白轻笑道。
许兆听完信众一惊,甚至下意识就想着下跪,但柳白却已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若想养出刀势,那就记得,膝盖不能软。”
“刀客跪天跪地跪父母……膝盖太软的人,不配练刀。”
柳白说的正式,许兆也是有此感觉。
但如今这世道……膝盖不软,走不了阴啊!
背后媒姑听着柳白这话,也是说道:“听掌柜的话,你若是能养出刀势,我准许你以后在媒妁会内见人不跪……也包括我。”
“谢过掌柜的。”许兆这次没跪了,只是朝柳白抱了抱拳。
身上的骨头看着好似硬了些,但是这脊椎骨,却还是没有硬起来。
“来,看看你的刀势。”
听着柳白的问话,许兆“嗯”了一声,旋即单手握刀,身上气息顿时变得凌冽起来,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但……也就是即将出鞘。
将出未出。
媒姑见着这情形,起先还带着一丝期待,但见着依旧如此,心中的那股期待也就下去了。
许兆散了气,刀势也就随之消失,他带着一丝失望说道:“掌柜的您看,就是这样。”
柳白脸上笑意未减,“把你刀拿来。”
许兆不知柳白何意,但依旧照做,双手将自己的开山刀奉上。
柳白接过后,随手将这开山刀插在了地上,入地过半,开山刀震颤,发出“铮”地嗡鸣。
“来,再让我看看你的刀势。”
柳白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汉子。
“掌柜的,这……”
许兆本想说这刀不在的,但是听着柳白“嗯?”了一声,他就闭嘴了。
他深呼吸一口,低喝一声,身上气势刚起,却又散去。
他也没放弃,接连试了几次,结果都是如此,最后他只得无奈的看向了柳白。
这一刻,他又有种感觉,他感觉这掌柜的好像不太懂?
这刀客没了刀,还哪来的刀势?
“掌柜的您看……”
看着他这副模样,柳白就知道了,他是还没想通。
想来也是,这就是野路子的弊端了,若是这许兆能拜得名师,恐怕在他刚刚养刀势之时,他的师父就能指出他的不对,从而帮其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