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笑道长看着好像是真的想拯救柳白于水火,不忍看着他在外边冒险,所以才想着将他关在这地窖里头。
柳白听着,又委屈地说道:“那我都出不去了,道长要不看在二笑的份上,跟我说上几句这螟蛉观的事情?”
“怎地,贫道看起来就这么傻?”
无笑道长听着柳白的问话,都有些错愕,“你这小小信士莫非是话本看多了,只有那些个没脑子的,才会在这个时候透露秘密吧?”
柳白翻了个白眼,果然,书上都是骗人的。
这无笑道长脑子活泛的很,不好骗。
“总之你小子就在这好好待着,饿不死你的,等着这事结束了,老道自会放你出去的。”
眼见着这无笑道长就要转身离开。
柳白忽而又道:“那要是看在一笑道长的份上呢,能不能说上几句了?”
原本都已经提起脚步的无笑道长又停下了,转过身来,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一笑……你说的可当真?”
“保真。”躺在床上的柳白也点不了头,只是认真回答道。
无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嘴唇动了动,他眼神苦涩,他想到了当初一怒之下,领着自己师弟说要叛出神霄观的少年。
如今这几十年都过去了……
“他过的还好吗?”
无笑说完这话,就再度转过头去,好似怕被柳白看见他的软弱。
“他已经死了。”
柳白说的果断。
“怎……怎死的?”
无笑道长身上的气息起了又散,只这一下,柳白就有些心惊,离着近,他能感觉到刚刚那一刻。
这无笑道长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好似比那晚上的雷坛真人……还要强。
难道真就应了那理。
进了佛门别惹扫地的,进了道观别惹守经的?
柳白回想着一笑道长临死前的情形,而后轻声说道:“他当了守镇人,邪祟下山,他死在了镇子百姓的前头。”
且不管这一笑道长在镇子里的为人秉性如何,但就他的行为来说,他这个人并无太大过错。
甚至也是救了镇子的许多百姓。
原本神情有些紧绷的无笑道长听着这话,忽然就松懈下来了,甚至还笑了笑。
“福生无量天尊。”
柳白头一次见他打了个稽首。
“一笑年轻刚入门的时候,就跟贫道说了,说他这辈子总要行侠仗义而死,如此看来,也算是成了他愿。”
无笑道长虽是在笑,但眼神当中却并无多少笑意。
只是临着他又问道:“这么说,你是同时跟一笑还有二笑认识的?”
“不是。”柳白回想着二笑当时的神色,“他应当一直在找一笑,甚至都不知道一笑已经死了。”
无笑道长无笑了,最后也只是说。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信士一件事吧,别把一笑已经死了的事,告诉给二笑了。”
柳白虽不知为何,但稍加思量,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无笑道长看着他,最后长叹了口气,“看来小信士与贫道这一脉,是真的有缘,既然如此,那就与你说了吧。”
“神霄观……就是螟蛉观。”
“这……”
这点柳白也想过,所以听着后,虽有惊讶,但也并不多。
“言尽于此,小信士且在这好生待着吧,切记,不要出来了。”
无笑道长这次说完,还朝柳白歉笑几声,这才转身离去。
随着“嘭”地一声轻响,地窖木门被合上,这地窖里头只剩下那墙上的蜡烛洒下昏暗的光。
临了柳白也感觉到了,无笑道长怕自己走出去,还在那地窖木门上边做了些布置。
紧接着他走后,这地窖里头的好些东西,都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地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老鼠在啃噬着烂布。
书架上的有些书,明明没人翻页,竟然也自己翻动起来,发出“簌簌”地翻书声。
不仅如此,连墙壁上挂着的那些老物件都在彼此碰撞着……都是好东西啊。
于是柳白心念一动,原本躺在床上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的他,下一瞬,这张床都不够他睡了。
而随之,整个地窖里边的动静都归于无。
变成鬼体后的柳白很自然的冲破了无笑道长动的手脚,他又身上拍了拍小草,“行了,别装了。”
“咦,公子你咋知道小草是装的嘞?”
“呵,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挨什么样的打。”
柳白损完小草,便从这木床上起身,打量了一下这地窖里头的情况,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这些都是好东西。
嗯……走的时候不能浪费了。
至于什么时候走……
“公子,你什么时候走啊?”小草也在柳白脑海里边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急,咱这头一次被关起来,要是没点人接,这怎么成?”
柳白说完,先是反手从须弥里边摸出来了一个碎裂的小瓷碗,里头还装着小半碗怎么都倒不出来的水,然后他轻轻一抛,便将这瓷碗放在了这地窖中央。
有了这东西在,就算他在这地底折腾出再大的动静,声音都会被这瓷碗吸收。
好东西,价格也贵。
是柳白在城里巡街时,花了十枚青珠子才买下的。
临着他又取出了那个熟悉的面具,然后棋盘上便出现了他这黑将的棋子。
这次都不用他再出声了。
红卒,黑象乃至外头刚来的红马都是浮现出了棋子,呼吸时间过后,柳娘子的黑士也出现了。
“黑……黑将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有了上次被红马揭穿的“真相”,红卒鬼现在在柳白面前,变得很是谦卑。
再也不复最开始的狂傲。
柳白嘴角翘起,习惯性的长叹了声,像是遗憾。
黑将在棋盘上发出了声,其余棋子都只能安静下来了。
红马也没有出声,她还在尝试着摸清这云州棋子的规则。
柳白像是随意说道:“这来云州城也这么一段时间了,兜兜转转一场大戏都没见过,这样吧,给你们点提示。”
棋盘上的呼吸声顿时沉重了,不止是红卒,甚至就连黑象的呼吸声也变得极为明显。
“黑将大……大人请说。”
“谢谢黑将大人了。”黑象也表了态。
柳白本想说这次也算交易的,可牛逼都吹出去了,再说这话,好像有些掉份,于是只得说道:
“昨晚上水火教的那两个坛主不是去了神霄观吗?你们知晓为何了不?”
“不知……还请黑将大人解惑。”红卒鬼谦卑的说道。
柳白:“因为神霄观内埋藏着日落山的秘密,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螟蛉观。”
“螟蛉观?”
“竟然真的有螟蛉观?”
黑象惊诧出声。
柳白笑笑不言语,随即散去了棋子。
话不多说,装完就跑,这才是强者的姿态。
“黑象,螟蛉观,什么是螟蛉观,神霄观就是螟蛉观吗?”这下轮到红卒鬼追问了。
“想知道,自己查去吧,只能说黑将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黑象随即也散了棋子。
“该死。”
红卒鬼骂完也溜了。
棋盘上只余着红马跟黑士还在,所以红马见着没人开口了,便是小声说道:“黑士姐姐,你能和我说说……”
她话还没说完,柳娘子就已经离开了。
柳白更是已经收起了棋盘,耳边则是响起着小草的疑惑,“公子,你将这消息告诉他们干嘛呀?”
柳白想了想,这才说道:
“既然知道这儿有秘密,那就掀翻它,秘密自然就会浮出水面了。”
柳白相信,不管是这红卒还是黑象,在这云州城内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势力的。
所以将这消息透露过他们,再加上本就知道这神霄观古怪的水火教……想必要不了多久。
这神霄观就必定会成为这云州城内的风云汇聚之地。
临了柳白又唤来信使,给大弟二弟四妹都透露了这消息,左右已经传出去了。
他也不介意多几个人知晓。
至于为何是大弟二弟,因为柳白自己是三哥啊!
忙活完这些的柳白也就懒得管了,而是任由这事情在城里发酵,他自个则是在这地底摆弄起了无笑道长的这些家伙事。
各式的材料以及老物件,这都没什么看头。
柳白的主要目标就还是那些书,所以点了蜡烛,他也就跟小草一块翻起书来。
不止是墙上的那些东西是老物件,就连这些书,有些也都算得上是老物件了。
这东西一老,就容易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