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太子殿下一道前来,准备请罪的蜀王李恪被人拦在了外边儿,所以他干脆就一言不发的跪在了殿外。
“你们兄弟,感情是真好啊。”在领教过洪三的突然爆发后,李二陛下似乎也没那么愤怒了,此时的他,看着自家“最老实”的太子殿下,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知道太常寺卿是个什么官么?”
“知道,按汉制,该是九卿之首。”太子此刻虽然还是跪在地上,可他的脊梁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父皇,儿臣认罪,也甘愿伏法。”
“伏法?”李二陛下闻言冷冷一笑:“伏法?纵然你是太子,也该知道杀害太常寺卿,该是何等的大罪,怎么,你现在还打算以身入局,给朕加上一条‘杀子’的恶名?”
“父皇在河北道的布局,于宽弟而言,跟杀了他没区别。”太子殿下闻言面色平静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皇,儿子一直都知道您是胸怀天下的明主,但儿子真的不懂,为何胸怀天下的明主,容得下曾经挖过咱家祖坟的阴家,容得下六易其主,如今成天向您谏言的魏征,却容不下一个身上流淌着天家血脉,少年英雄气盖世的亲王?父皇,往日你对宽弟的关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你!你……”李二陛下面对言辞如锋的儿子,他再次感到了一阵心虚和陌生。
这都是怎么了?洪三如此,承乾如此,更别提玄龄和辅机……
朕真的错了么?
许久之后……
“你知道你皇祖母给你弟弟留下的都有什么吗?”当李二陛下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疲惫:“仅仅一个太行山,就有最少七八万的响马会听从窦氏的命令——那你又知道为何你皇祖母能养得起这么多人马么?
自两晋时期开始,窦氏就开始布局天下漕运,商队押镖——而到了你皇祖母掌管窦氏的时候,天下第一豪族从来就不是被视为北方巨擘的清河崔氏,也不是南方豪门荥阳郑氏,甚至这两个豪门加起来,在你皇祖母面前都不够看!当初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群岳还是少家主时,他的父亲因为得罪了你皇祖母,也曾亲自携厚礼登门,向你皇祖母端茶赔罪!这一幕,是朕少年时亲眼目睹过的!”
李二陛下说到这,神情中带着某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意味:“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朕如今做了皇帝,可是在那些五姓七望的家主们面前,朕带给他们的压力,或许还不如你皇祖母当年一言不发的拿起算盘,当着他们的面,随意拨弄两下算盘带去的压力大——承乾,未分家前的窦氏,是你现在无法理解的庞然大物,而分家后的窦氏……”李二陛下说到这,突然叹了一口气:“在你弟弟手中……它或许比当初更可怕……”
“所以父皇你便联络河北道的窦氏,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太行山响马的真实身份,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