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听的,当然不是这种将人推远的借口。
陈嘉沐的脸色有点变冷了。
方彦看她,看得很仔细。她的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脱方彦的眼睛。那双圆圆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眼珠里的冷光其实很慑人。
他听见她开口说:“没有搪塞我的必要。方彦,你从来没想过——你不觉得他们遇到的太快了吗?不是慕容锦的预知出现了偏差,而是一切进程都加速了。”
“一个月之前,那时候他们从边关回来要多久?现在怎么一瞬间就在路上遇见了,甚至就是在离京不远的地方。他们的马匹是吃了什么,一天要跑十万八千里不成?”
方彦的手指一动。
他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个大概,只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痂,陈嘉沐一说话,那道血痂就很奇怪地痒起来。方彦用指甲压着,仔细想她的话。
陈嘉沐说得很有道理。他的意识在赞同陈嘉沐的观点,但等他要质疑这一切的变化时,陈嘉沐具体说的什么,用脑子去想,就想不太明白。她的每一句话之间有凭空筑起的一堵高墙,把他所有灵活的感官思绪全隔着关住了。
陈嘉沐一看方彦发愣的样子就放弃了。
和神游发呆不一样。他就是一下定住了,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就像他们正在一出布置精细的电影里,有人在屏幕外按下了暂停键。
他身上那点可以忽视的,非人的感觉,每次都在触及到故事情节的规则时变得格外显眼,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陈嘉沐知道自己在为难一个角色,一个被束缚住的角色。
她主动开口道:“去准备一下吧。”
方彦手上的力道突然松开了。
他低头扫一眼自己的手指,血痂被他抠开了,细细的翘着一半的边,捏着撕下来,露出里头新长出来的粉红皮肉,像穿过了很淡的一条绣线。
什么时候翘边的?
陈嘉沐在他身后问他:“我刚才同你说了什么?”
方彦说:“您让奴才去准备一下。”
“再之前呢?”
方彦很快想起来:“公主,您说您好奇。”
陈嘉沐的表情更差了。她本来还抱有一点希望,希望方彦至少能记得她说过的话。同样的东西她说给寒梅,寒梅就能记得一清二楚,还给了相当强烈的反应。
但方彦只是顿一下,解释道:“奴才做的事,不能全说给公主听。”
甚至是一点都不能。
他知道陈嘉沐能容忍很多事,陈清煜在他面前提起过,提到他皇姐包容他,喜爱他。他做错的事情,再怎样鲜血淋漓,陈嘉沐都不会管他。
但方彦自己,并没有被她这样宽容的信心。
他已经有了一点认知,陈嘉沐在他面前就是赤裸裸的人,没有任何伪装和掩饰,情绪来了就是一瞬间,跟皇帝批折子一样,看不爽了要用朱红的笔画出不容消磨的圈。想起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