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生太了解眼前这位前辈了,共事多年,深知刘元义平日里虽沉稳和蔼,举手投足间尽显长者风范,可一旦摆出这副不悲不喜的神情,就好似平静海面下隐匿的汹涌暗流,实则心中已然是暴怒万分。
刹那间,尹春生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他慌乱地抬手擦了擦,汗水却还是不停地冒出。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刘老,您……您听我解释啊!”
“解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刘元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跟着簌簌发抖,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怒火而颤抖。“尹春生,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如今临安这么多至关重要的市府项目,无一遗漏,全都像中了邪似的落在柳氏手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今整个临安市府的运作,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柳氏给挟持了!尹春生,我现在就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但凡柳氏哪天心血来潮跟你翻脸,临安这么多正在推进的项目,涉及民生、基建、城市发展各个领域,是不是立马就得停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刘元义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发激动,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尹春生,仿佛要将他看穿。
尹春生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他拼命稳住身形,双手紧紧地抓住桌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辩解道:“刘老,这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才察觉事情严重性,底下人办事不力,瞒着我干了这么多荒唐事,这、这真跟我没有多大直接关系啊!”尹春生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他知道自己此刻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境,却又无力挣脱。
“事到如今你还想推卸责任?”刘元义怒极反笑,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愤怒,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临安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江浙省府,重中之重!你身为江浙地区一把手,手掌一方大权,我不信这么多大型项目从筹备到招标,合同拟定再到最终签约,没有一份文件、一个环节是需要经过你手、过过你的桌案的。春生啊,虽说我没真正主政过一方,可基本的官场规矩、办事流程我还是懂的。市府项目招标,前期是要做详尽的基础背调的,合作方的背景、实力、潜在风险,桩桩件件都得摸清摸透,这里面的门道,有些弯弯绕绕,你敢说你真不知道?”刘元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对尹春生的辩解感到无比愤怒和失望。
尹春生面如死灰,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声音低落地开口:“刘老,实话跟您说吧,虽然名义上我是江浙一把手,可您也清楚,临安这地方情况复杂。这么多年,一直是学院派在背后操控,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之前落马的那几个,还都是学院派里的中坚力量,我想插手,难啊……”尹春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糊涂!真是糊涂至极!”刘元义气得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尹春生的心上。“临安可是你的大本营,本应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是你在江浙官场站稳脚跟、施展抱负的根基所在。你却拱手将控制权交给跟海外派关系暧昧、亲厚的学院派,这不是给自己埋下定时炸弹,没事找事吗?”刘元义的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对尹春生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
尹春生低垂着头,不敢言语,办公室里一时静谧得只剩刘元义沉重的踱步声。那踱步声仿佛在诉说着刘元义内心的挣扎与愤怒,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打着尹春生的灵魂。
良久,尹春生才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刘元义,目光中满是诚恳与决绝:“刘老,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我向您保证,从现在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不眠不休,尽快处理这件事,动用一切人脉资源,争取把这件事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绝不让它继续发酵。”尹春生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刘元义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盯着尹春生看了许久,最终挥了挥手,疲惫又无奈地吐出几个字:“哎,要快刀斩乱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仿佛对尹春生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是。”尹春生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凄凉,仿佛一个失败者在逃离战场。
刘元义缓缓坐回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要看穿这临安城的风云变幻。窗外,阳光明媚,但刘元义的心中却阴云密布。他知道,临安的局势已经变得无比复杂,他必须要小心应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看着尹春生离去的落寞背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虽说此刻心中已然在权衡利弊之下,将尹春生化为弃子,可多年的交情、共事的过往,却如鲠在喉,让他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割舍。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是对尹春生的失望和愤怒,另一方面是多年的情谊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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