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像一道深埋在他心底多年的伤疤,平日里他小心翼翼地掩盖着,不敢触碰分毫,如今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撕开,鲜血淋漓地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电话那头的神秘人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咱们的潘大秘书,平日里瞧着挺自信啊。不过,我倒好奇,要是薛正知道他最器重、最寄予厚望的后辈,当年在云中根本没受贿,反而是他信赖有加的佐官收了黑钱,还为了自保,把这脏水一股脑儿泼到薛怀义身上,甚至趁薛怀义走访云中之际,精心策划一场车祸,让他撞得失去了记忆。到那时,潘主任,你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吗?”

“你……你们!”潘金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靠着办公桌,才勉强稳住身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来。

“潘主任,别这么激动嘛。当初要不是你提供的情报,我们哪能那么轻易就把薛怀义这个绊脚石给踢开?哦,对了,薛怀义当时确实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不过,他还真没怀疑到你头上,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撞上了暗礁。啧啧,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挺有意思?”神秘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像是在欣赏一场自己精心导演的好戏。

潘金城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满是愤怒与绝望,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混蛋!”

“行了,潘主任,别在这儿无能狂怒了。把手机给我拿好了,往后我们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会联系你。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哼,后果你是知道的。”

“你……”潘金城还想辩驳,可回应他的只有电话那头传来的冰冷忙音。“嘟嘟嘟嘟……”那声音像是丧钟,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破碎的心。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桌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颓然地坐在那里。

许久,两行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望着虚空,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怀义,我对不起你啊……”

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久久回荡,却再也无法挽回那些被他亲手葬送的过往。

……

岛城,楚家老宅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巨人,静静矗立在城市的一隅,古朴的飞檐斗拱、厚重的朱漆大门,无不诉说着家族的悠长历史。宅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折,绿植繁茂,却也掩不住此刻弥漫其中的几分凝重气息。

楚天阔在历经一番忙碌后,终于将长途跋涉而显得舟车劳顿的楚泽妥善安顿下来。他先是细心地为爷爷调整好卧室的温度,确保不冷不热,又轻柔地帮爷爷掖好被子,还在床头放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方便爷爷随时取用。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衣衫也微微有些汗湿。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这静谧的老宅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楚天阔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是楚天行打来的电话,那熟悉的名字让他瞬间打起精神,赶忙接起,轻声唤道:“大哥。”

电话那头传来楚天行关切的声音,仿若带着温度透过听筒传递过来:“小黎,到家了吗?”

楚天阔回答:“刚刚才把爷爷安顿好。”言语间透着一丝疲惫,却又饱含对爷爷的关切。

楚天行紧接着问道:“爷爷身体怎么样了?”语气里满是焦急与牵挂,尽管他人在外地,心却时刻系在老宅里的亲人身上。

“没啥大碍,就是路途遥远,有些劳累罢了。”楚天阔说道,边说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庭院,回想着爷爷一路上的状态,微微皱起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

“那就好,你可得好好嘱咐爷爷,让他老人家安心休息。”楚天行叮嘱着,那口吻就像一位大家长,事无巨细地操心着家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