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窗外的景致如幻灯片般迅速闪过,车内却静谧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楚泽闲适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目光悠悠转向身旁的楚天阔,一脸轻松地率先打破了沉默,那语气仿佛只是在唠家常:

“孩子,如今东南勋贵那帮人的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他们那点心思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你心里肯定也跟明镜似的。我就想问问,接下来这盘大棋,你打算怎么落子啊?”

楚天阔剑眉微蹙,薄唇轻抿,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爷爷,李阁老信誓旦旦给出的那些保证,乍一听确实妥帖,可我这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没个底。”

“哦?”楚泽微微坐直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满是关切地追问道,“你且细细说一说心里的担忧,让爷爷我也跟着参谋参谋,瞧瞧是哪一处让你这般不踏实。”

楚天阔轻叹了口气,眉头拧得更紧了:“爷爷,您也知道,这商场如战场,波谲云诡、暗藏杀机。我现在满心疑虑的是,这长荣集团,会不会压根就是东番财团精心抛出来的一个诱饵?引咱们上钩,好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楚泽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轻蔑的笑意,哼声道:“那些个平日里藏头缩尾的家伙?就算这真是个鱼饵,依我看,你吞了也无妨。且不说你自身手段了得,就单论你身边那群志同道合、实力不凡的好朋友,你们凑在一块儿,那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那些个酒囊饭袋,即便心怀鬼胎,又能把你怎样?”

“爷爷,话虽如此,可俗话说得好,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楚天阔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就拿这段时间咱们全力打压长荣集团来说吧,您瞧瞧其他东番财团的反应,我总觉着他们内部已经开始暗流涌动、相互倾轧了。”

“内斗么?”楚泽手摩挲着下巴,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道,“倒也不是毫无可能。毕竟东番那地儿,市场就那么大一块蛋糕,僧多粥少,几家都想扩张版图,那可不就得从本土同行身上下手,抢食本土人的份额,这是最轻巧的法子。

再者说,之前黄旭那档子事儿,张家那几个老狐狸心里能不清楚么?他们明知一旦这边揪住不放、深究起来,那消息铁定是压不住的,可还是铤而走险,执意为之,这里头的门道,细思极恐啊。”

楚天阔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爷爷,这恰恰也是我心存怀疑的关键之处。虽说这长荣集团在远洋物流领域堪称世界顶尖,声名赫赫,可若论综合实力,其实也就是虚有其表,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厉害。

这次咱们动手,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把七八个家族的雄厚实力牢牢捆绑在一块儿,将同行业旗下的子公司攥成一个紧实的拳头,瞄准长荣集团的软肋全力一击,好家伙,这才一下子就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溃不成军。”

楚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噙着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所以啊,我猜你在漂亮地拿下第一阶段目标之后,就陷入了迷茫,开始琢磨这么大张旗鼓地对付一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对手,到底是不是明智之举。

怪不得昨夜邬道一冒着倾盆大雨来找我求情,我不过是稍微提点了你几句,你便顺势收手,不再死磕长荣集团了。

想必你是想趁着这个间隙沉淀沉淀,好好梳理一番,赶在下一次对长荣集团雷霆出击之前,把眼下到手的这些好处稳稳消化掉,化为己用吧。”

楚天阔苦笑着挠了挠头,无奈道:“还是爷爷您目光如炬,看得透彻。如今这长荣集团,就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任我拿捏,什么时候下刀、怎么个吃法,全凭我一念之间。只是当下,确实还不是大快朵颐的时候。”

“毕竟长荣集团的根基扎在对岸,远水解不了近渴,诸多掣肘啊……”楚泽说着,神色间也泛起一丝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爷爷,其实吧,刚刚李阁老提及的那件事儿,依我看,未必就不能放手一试。”楚天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似是有了新主意。

“哦?”楚泽来了兴致,身子前倾,目光炯炯地盯着楚天阔,“你是想……”

“没错!”楚天阔攥紧拳头,语气笃定,“我就是想对长荣的航空公司动手。虽说这一步棋走起来惊险,但收益同样可观,值得冒险。”

楚泽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面露难色:“可是孩子,咱们本土派里,在空运这块能跟长荣集团正面掰腕子、一较高下的行家,掰着手指头数都没几个啊,人手短缺可是个大难题。”

楚天阔却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爷爷,这会儿打架可不一定靠人多势众,关键得专业对口,精准出击。”

“你是想……”楚泽隐隐猜到了楚天阔的盘算。

“没错!”楚天阔眼里透着果决,“我准备找尹潇深好好聊聊,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有没有兴趣,接手几条长荣的空域航线,好好把玩把玩。凭他在航空领域的造诣和手段,若是肯入局,这场硬仗,咱们胜算可就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