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客丝毫不理会掌柜又惊又喜又钦佩的目光,垂着耷拉的眼皮,提起葫芦就往外走。
在即将跨出门的前一步,他才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赶紧救小二吧。”
一语惊醒馆中人,大家这才想起来小二还趴在地上呢,于是大伙儿赶忙向受伤的小二围了过去,七手八脚地帮他查看伤势。常客则挠着虱子从酒馆迈步出去,外面看热闹的人群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乞丐一样的人在刚才放倒了这一群猛汉。
常客轻嘘了一口气,缓步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街上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嘈闹的声音越来越强。赋云歌和东方诗明急欲找到醉尘乡,无意久留,便赶忙从人墙中抽身离开。
但在离开的时候,东方诗明又扭头确认了一下,那些大汉头上包扎的,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黑紫色头巾。
朝阳渐升,地温渐高,日头挪至晌午,又慵懒地飘到微曛的午后。远离朝云街埠的一片巷口民居,微寒的胡同风沾染了午后暖阳的热度,空气中充满了静谧的暖意。
东方诗明与赋云歌在迷宫般的巷弄里七拐八拐,总算是找到了醉尘乡的家。干泥与青砖砌起来的墙面,因为年岁多少有些酥落,但还算是整洁体面,与一般人家别无二致。一串枯黄的丝瓜藤杆越过墙头露在墙外,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似乎想要兜住一点春意,为自己平添一丝生机。
“大隐隐于市……的意思?”赋云歌指着门口。
东方诗明微微一笑:“就是这儿,没错,敲门吧。”
赋云歌迟疑着抬手叩响铁门。他倒不担心东方诗明坑他,而是有点犹豫该如何与之相处。
第一遍敲门,无人应答。门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赋云歌回头用眼神咨询东方诗明再怎么办。东方诗明抬头,见到稍偏西斜的太阳,顿时明白了醉尘乡此刻正在午睡。
他不禁摇了摇头,笑着拉他过来:“前辈正在休息呢。他一旦睡着,就是在床边敲钟都醒不了的。来台阶上坐坐,我们等一会儿吧。”
两人沿着青石板砌成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石板多少有些冰凉,煦日的熏陶下也有了淡淡的温度。
半空的檐角时有早燕啄泥,轻巧的身躯一跃而过,翩翩可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曲线。
赋云歌内心在想关于醉尘乡的事,东方诗明则更多地在考虑那些在最近突然出现的奇怪大汉。统一的黑色头巾,相似的办案方式,不得不让人对他们产生疑虑。比如,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在各地造成恐慌么?
这时,从远处的巷口转过来两个步伐缓慢的老人。
两个老人形貌殊异。一个又高又硬朗,只是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皱纹;而另外一个却是瘦削到病弱的程度,干枯的右手握着一根木杖,“嗒嗒”拄着艰难地前行。
他们一边走,一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又像只是活动颈椎的筋骨,脖子不时往小巷两侧的人家探来探去,眼光若即若离。
赋云歌发现了两人,而那两人也恰好往这边望了过来,目光瞬间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