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可靠消息，倭国已经有了动静，很有可能会集结大军伪装成倭寇袭扰沿海，目前还不确定他们会从哪里上岸，但这个冬天沿海一定不会太平静。”

钱塘县衙，顾怀坐在高位，下面站着两排将领，都在安静地听他说话。

“我知道你们很想问个中细节，比如倭国为什么像犯了失心疯一样要对大魏开战，我只能说这起源于一场愚蠢的外交事故，倭人现在急眼的程度可能比你们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如今赶来钱塘的多是驻扎于两浙的将领，由于江南多水系的原因，其中水军将领占了快一半，说实话，江南除了白莲教之乱其他时候还是很太平的，在座将领中也有不少混吃等死的人物，实在是没人能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和倭国打起来。

“侯爷，恕末将直言，”有将领开口了，“会有多少倭寇，会从哪里登陆，这些问题如果一概不知，这场仗压根没法打。”

大魏的海岸线有多长？倭人可能会从海上任何一个地方发起进攻，地方军队不可能守住每一个地方，集中于一点防守难免会让倭人选择其他地方登岸，可将地方兵力散开恐怕又挡不住倭寇。

“我知道，”顾怀面无表情，“所以这一战根本没办法在大魏的国土上打，一旦决定防守，让倭寇尝了甜头，从这一战结束倭患将再无法平息，很多年内，倭寇都会把大魏沿海当成他们的粮仓。”

一个将领反应过来：“侯爷是想御敌于海上？”

“嗯。”

那个将领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如果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倭人的踪迹，那干嘛还要去海上跟他们打海战？在岸上等他们登岸胜算不是更高一些？

“江南这边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各种改革正在逐步推行，不能让倭寇把这一切祸害了，海上是最好的战场，至于怎么找到他们，这个我来想办法。”

顾怀站起身子：“之所以让你们离开防区，来到钱塘，是因为我想做一件事情，本来这件事可能会等到江南这边事情告一段落，然后再做，但既然倭人一头撞了上来，那么就正好拿他们来当这块磨刀石。”

“侯爷想要做什么？”

“我要组建大魏的海军，”顾怀说，“江南水军全面改制，不止是和倭人打海战，从今天开始，大魏必须要统治大海，为大魏的海外贸易保驾护航，大魏战船的航向，将是天边。”

“那些注定到来的殖民、侵略、掠夺，还有那个璀璨的时代，既然避免不开，那就让我来亲手开启。”

......

大话是放出去了，可想要真的做到这一步，还需要先跨过眼前这一关。

和将领们开完会的顾怀心事重重地来到了码头，新建的船厂在眼前铺展开来，眼下既然是战时，这些船厂自然是要征用的，还好开放民间造船的本就是顾怀，所以那些设厂的商贾们还不算是抗拒，在得到顾怀会将技术共享之后，他们第一时间表示了服从和赞誉。

顾怀不会造船，但眼下大魏的海船实在有些原始，征召了工匠之后，他提出的一些思路也许就能让他们触类旁通，在很短的时间里让大魏的战船上一个台阶。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倭人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必须得承认，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和顾怀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如果不是他把这件事随随便便交给了焦仿，最后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但天地良心，谁能想到沈浪能捅这么大一个篓子？还有那位倭国的征夷大将军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随便去一个小吏忽悠两句，他还真敢信？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本来顾怀也打算收拾倭寇，现在要做的事情也一样，只不过是倭寇的数量可能翻上个几番而已...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将领，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打了这么多仗，手底下人能不能用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江南的地方驻守将领大多数都是混吃等死，有几个水军将领倒是能用，但也没有过人的才能，更重要的是，顾怀缺少一个能统筹全局的谋士。

和倭寇的仗不比在河北与辽人血战，也不是在西南十万大山里剿匪，海战是顾怀从未涉及的领域，他实在没有那种能一战把倭寇国运打没得信心。

初冬微寒的天气里，顾怀长长地吐了口白气。

看来得去找个师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