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宫里的宦官养蛐蛐,也看过他们把蛐蛐放在一个碗里斗着玩,那些蛐蛐浑然忘记了在泥草之间跳跃时候的生活,也不知道碗的外面有人正有人在挑拨观望,只会用尽全部力气朝对面的蛐蛐扑过去。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蛐蛐,自己的皇兄也是,只不过个头会大一些,他们被选出来,在碗里互相扑杀,只不过是为了取悦所有人。
皇位需要有人继承,百官需要分化,而父皇需要两个儿子为那个皇位争夺得头破血流,却永远只能离那个皇位几步远。
这样的人,不可能会表现出更喜欢哪只蛐蛐,也不可能会让蛐蛐猜到今晚哪一只会被丢进野地里自生自灭。
赵轩突然感觉之前做了那么多事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不见。
顾怀看着他:“所以说,哪怕做再多事,立再多功,你依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坐上龙椅那一个,只是寄希望于在你爹做最后选择的时候,你的分数会稍微高上那么一些,百官会多少偏向你一些,百姓会更希望你做皇帝一些?然后如果你爹选择的是太子,那么到时候就老老实实地当个藩王享福,然后把我们这些出过力的全部卖个好价钱?”
赵轩猛地色变,顾怀却自顾自继续说道:“--这样说也不对,因为你一直在往兵权伸手,和太子受文官拥护不同,你喜欢结交武将,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已经在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
他是第一次和赵轩聊这些,事实上之前他一直没打算过问杨溥和赵轩的夺嫡计划到底是什么,但眼下入局越来越深,他不能再观望了。
赵轩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顾怀若有所思,看来赵轩的胆子果然要比他想象的还大一些。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可以更大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