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用小米和乳汁养育了人民的军队,今天又把自己的亲骨肉献给了祖国。
除去张守仁的审读报告,《花环》的文学评论文章也是一篇接着一篇发表。
清一色的赞誉之声。
张守仁在《文艺报》上看到了阎纲的文学评论。
阎纲认为江弦着力刻画的几个人物,心灵都很美,虽然描写了战争的严酷、战士的牺牲,但不是给人以哀伤,而是给人以激励。
除了他,张守仁还看到了一篇李陀的文学评论。
自打李陀转而研究文学评论以来,在评论界的声望节节攀高。
他指出《花环》这篇,既有强烈的现实感,又有一定的纵深感,真实而感人地描绘战场真相,以及指战员丰富的心灵。
在一众评论文章之中,最值得注目的是由刘白羽同志撰写的文学评论《谈‘高山下的花环’》。
刘白羽同志是总政文化部部长,这篇文学评论的重量丝毫不亚于冯沐,不可谓不引人注目。
他在文章中提到,《花环》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其深刻,准确,尖锐地揭示了矛盾,并对内部矛盾进行了巧妙的处理。
既没有回避矛盾,达到了批判不正之风的目的,又没有失去正确、先进、光明的导向,歌颂了领导、歌颂了人民英雄、歌颂了军民鱼水情.
最关键的是其中提到的一句“有利于‘四化’建设。”
刘白羽的一句话,算是彻底给《花环》这篇定了调子。
要知道,在发表以前,《十月》杂志的编辑们已经做好了发行不成就烧稿的准备。
在发表的短短几个月内,《花环》便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江弦便打算请张守仁和靳少先,还有《十月》的编辑们一同吃饭。
《十月》的人原等着《花环》获奖以后再吃这一顿,如今见到《花环》在读者中掀起巨大轰动,便也不再推辞。
傍晚,章仲锷收拾好稿子,准备去赴约,出门前发现刘鑫武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
他斟酌片刻,过去敲敲桌子。
“鑫武同志,一起过去聚聚吧。”
刘鑫武抬头看他一眼,笑笑,“还是不了,今天没什么吃饭的心情。”
章仲锷知道他和江弦有嫌隙,想试着劝和。
“有什么事儿,说开了不就行了,文人相争,争的是个理念。”
“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刘鑫武苦笑一声,“我倒不至于这样小肚鸡肠,只是今天一件事唉。”
见他垂头丧气,章仲锷不免好奇,盘问半天,刘鑫武才缓缓讲出事情原委。
是他今天审稿的时候,编辑部忽然闯进一位大娘,进来就问谁是编辑。
刘鑫武便拦下她,说他就是,问有什么事情。
谁料大娘后退半步,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了下来,泪如雨下,一个劲儿的说着感谢。
刘鑫武当时大脑一白,连忙搀扶起她,大娘这才解释说,自己徒步上京,走了四天带一过晌,只为了来感谢他们《十月》编辑部。
她说她的儿子和靳开来一样,是没办法被认定的英雄,是没办法被歌颂的事迹,是《高山下的花环》这篇,把她儿子的事迹写了出来.
说到这里,刘鑫武也被那位大娘的情绪感染,泪水控制不住的流出眼眶。
“我才应该给这位大娘下跪,我才应该感谢她把骨肉献给了祖国。”
章仲锷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刘鑫武抬起头来,“仲锷同志,这一次,我是真的敬佩江弦,敬佩他的这篇。”
章仲锷此刻也是一阵唏嘘。
靳开来、梁三喜这些人物都太真实了,中国有太多这样的战士。
章仲锷记得自己前些天还收到一封来信,是一位连长的遗孀写来的。
她说她爱人和梁三喜的事迹如出一辙,他的“遗书”就是一份长长的欠款单,上面标注了借款日期、数额,他还在遗书中叮嘱,如抚恤金如果不够,就把家里的猪卖掉。
纸张皱皱巴巴,不知是不是被这位女同志写信时落下的泪浸湿所致。
这顿饭定在全聚德。
江弦和《十月》的编辑们喝着酒,畅谈文学。
殊不知。
因为他,千里之外的茅台酒厂忽然受到了上级领导的指责。
(
一年十二度团圆。
甚恰限、今宵最好。
祝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