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三多先生”

倒也不奇怪这位同志能听出是高更。

《月亮和六便士》写的确实就是法国画家高更的人生经历,江弦即便本土化,故事当中也难以抹去高更的色彩。

而众所周知,1920年他曾留学法国,在巴黎勤工俭学,思想理念深受法国影响,最爱羊角面包。

高更生前无人问津,1903去世以后恰巧在法国名声大振。

这就全对上了。

想到去东京以前,巴金曾经把他的《铜钱街》和首都机场的泼水节壁画并作一谈,说他的文章,和袁先生的那幅画,都是改开标志性里程碑。

江弦当时只觉得是句玩笑。

如今有了这位同志的话,看来这个改开里程碑的名头,他还真是要被迫坐实了。

“振开?”

“江弦。”

回到虎坊路15号,江弦见到赵振开在楼下徘徊,一张标志性的苦瓜脸上满是愁云。

他嘴唇虚张两下,江弦知道他想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

“我听说了,上楼。”

今年10月,《今天》杂志被迫停刊,繁荣一时的朦胧诗派终成泡影。

为自救,《今天》发表了《致首都各界人士的公开信》。

赵振开为了《今天》杂志复刊一事多方奔走,未果,反而遭到了文化界的剧烈批评。

江弦拎把椅子给他,看他一眼,“喝点水还是喝点酒?”

“喝点酒吧。”赵振开挤出一抹笑。

“我这儿洋酒,还有虎骨酒,二锅头,咱喝哪种?”

“就喝二锅头,其他我喝不习惯。”

俩人倒上,砸吧几杯,赵振开才长呼一口气,“我和江河掰了。”

江弦并不意外,江河就是于友泽,俩人一直理念不合,到现在算是彻底爆发了。

赵振开继续絮絮叨叨的讲着,“我和艾青也掰了,他说‘别忘了,你在我们家吃过饭’,我直接把粮票给他了。”

“他们都不懂艺术,我读了你那篇《铜钱街》,太震撼了。

他们说李兰德是疯子、傻子,那什么是不疯不傻呢?像你我大多数一样沿着社会要求的轨道,上学,恋爱,工作,结婚,生子,养家糊口,不断地前进,直至生命的尽头?”

“一千个读者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江弦笑着说。

赵振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完你的这篇文章,我写了一首诗,叫《生活》,全诗只有一个字

——网。”

江弦沉吟片刻,“你来是想让我替你写公开信?”

文化界已经有不少文人替《今天》发声了,比如燕大的教授谢冕,他马上就受到了臧克家的警告。

“你这篇《铜钱街》就是最好的发声!”赵振开说着,从挎包里取出一篇稿子,“听说你在《京城文学》做编委,我有部短篇,叫《稿纸上的月亮》,你看能不能发表。”

江弦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应该是去年写的,用了意识流的写法。

[钢笔顺着指缝滑下去,戳在稿纸的右上角,溅上了一大滴墨水。

我随手勾成一弯月亮。]

赵振开以诗出名,实际上散文和短篇写的也相当不错。

“你这还自己给我送稿子过来了。”

赵振开笑笑,“《今天》复刊需要花钱,我的文章现在恐怕没人敢发。”

江弦想了想,“你攒的文章应该不少吧,全给我送来,我看看能不能挑几篇发出去。”

赵振开一愣,感动的看向他,“仗义!”

“见外了啊,喝酒。”

赵振开低头一笑,喝上一口,笑道:“你知道么,最近圈里给你起了个雅号。”

“雅号?”

江弦不知所谓:“什么雅号?”

“三多先生。”

赵振开慢吞吞的解释道:“文章多、房子多、朋友多。”

“.”

江弦面露窘色。

什么雅号,这么难听,还不如三洗丈夫呢。

我也过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