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连忙摆手:“这么说吧,爹娘春三月里在这儿忙活做饭赚的钱我也一分没要,你们的我就更不能要了。
当然,这也不是能不能要的事,咱们一家人,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分那么清楚。
不然素素知道了,心里也不好受。”
“这……”
“没事,就谁干的活,谁该拿钱,这就是对的,你们给人做饭赚的这就是你们的,难不成我还得收你们用锅用灶的钱,或者收你们柴米油盐的柴火钱?”
王素素娘家这边都是实在人,陈凌这个当女婿的就不能老计较太多。
人家也没占自己多少便宜,尽给帮忙了,最后还要给自己钱?
没这样的事。
……
他们楼上说的这番话,王存业自然是听不到的。
老头子这会儿他正背着手,牵着三头黄牛,走到西南村口,跟人显摆呢。
“存业你这对女婿多亲啊,一回来就干活儿……富贵也真是,你这老丈人一把年纪了,他还老指使你干活儿。”
二毛驴等人在跟他开玩笑。
老丈人连忙摆摆手:“嗨,也不是,也不是……主要是我这一回来吧,凌子就杀鸡宰鸭的,说我这回去待了一个多月,气色不大好,非要给我做点好吃的补补。
后来还说要杀羊。
他那些个东西,都值老鼻子钱了,我吃糠咽菜习惯了,哪看得了这个。
不过他那脾气,我劝也劝不住,在家看着吧,又心疼得要死。
还是出来给他放放牛吧,眼不见心不烦。”
“哦哟,是这样啊,富贵这么孝敬你,存业老哥,你真有福气啊!”
一群老头老太太顿时酸溜溜的说道。
“什么福气不福气,我这女婿大手大脚惯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节省。
先前从风雷镇那边路过,看我腿脚不好,说啥山上寨子里的老屋住着潮湿,湿气重,对身子骨不好。
就硬要今年秋后去风雷镇给我把房子翻建一下,建新房。
说他也不听,还说我们老两口以后老了,下山不方便,最好在风雷镇上,也弄个小院子。
你说咱们这样的泥腿子,管他山下山上,窑洞山洞的……有地方住就行了,谁不是一辈子这么过来的,讲究那么多干啥,整天乱花钱。”
“哈哈,哈哈,也是也是……”
众人一时间不知说啥好,只是哈哈笑着,顺着话头说:“富贵有钱啊,能挣钱,你就让他花呗。”
“是啊,俺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婿,非得给他要个小汽车。”
“就是,就是,俺要有富贵这样的女婿,非得让他带着俺坐火车,坐飞机,跟来村里这些闲散人一样,到处耍子去。”
“嚯,对,存业啊,啥时候闲下来了,可得让富贵带着你坐坐飞机,看看天安门,再去爬爬长城,这才叫好。”
这话把王存业说得整个乐颠颠的,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儿。
女婿出息,他这老丈人脸上也有光啊。
这不,都羡慕他挑女婿的眼光么。
老头子一路高兴的哼着小曲儿,牵着牛回到村里,先去找赵玉宝两人下棋,又教他们编渔网、织鸡笼。
悠闲的玩到半下午,沿着土路上坡下坡,慢悠悠的往村外农庄赶。
两旁的苞谷地,青绿如帐,一株株杆子上小小的玉米棒子结了出来,吐着或黄绿、或是紫红色的须子。
老丈人心里忽然平静下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村口的事。
想起自己跟个老猴子似的,在那儿显摆。
顿时羞耻得不行。
而且越想越羞耻,心说自己以前不是最看不起这类人么?咋自己也成这讨嫌的模样了?
最后直接把牛绳丢到一边,站在路旁烦躁的在脸上轻轻地抽了自己好几巴掌。
“打你这没出息的……人老了咋还翘尾巴了?”
“打你个不害臊的,在女婿村里臭显摆,真不嫌丢人。”
“打你个老跳马猴子,让你瞎蹦跶。”
“……”
好巧不巧,陈凌父子俩骑着小青马从陡坡下来,见到这一幕直接吓坏了,失声道:“爹,你这是干啥呢?”
老丈人浑身一哆嗦,老脸刷的一片通红,支支吾吾道:“啊?我,我,我拍蚊子呢,这些王八蛋蚊子烦人得很,一个不注意就咬得人到处是包。”
说完,一口气也不换,赶紧问别的:“凌子你这是干啥,又要回城里?”